出手的人多半是李列無疑。既然如此,以他的醫術,應該能夠將冱羽救回才是。
所以,不會有事的……
冱羽……絕不會……
「冱羽……」
伴隨著幾不可聞的低喚,不斷回蕩於心頭的,是近乎自我說服的字句……
沙……沙……
將淩冱羽自沉眠中喚醒的,是某種他曾十分熟悉的書頁翻動聲,以及縈繞於鼻間的淡淡茶香。
感受著這已暌違多時的一切,內心深處隨之勾起的記憶讓他心頭瞬間為某種安適感所充塞……可還沒來得及沉浸其中,陡然閃入腦中的畫畫,卻硬生生地將他由那種安適中抽離了開。
燃燒著的山寨、山林中的奔逃、寄身越族時的刻苦鍛煉,以及那個讓他頭一次明白何為背叛、卻仍無法單純地抱以憎恨的流影穀少穀主……所有的一切全都太過鮮明,即便周遭那種令人心安的氣息無改,可置身其中的青年卻再也無法讓自己回複到初始的安適之中。
一如已遭遇這些的他……也再回不去過往那個淩冱羽般。
感覺著如今已無比習慣的酸澀與疼痛湧上心頭,青年眼眶微濕,卻還是逼著自己從先前的寧適夢境中脫離,好好地麵對眼前的現實。
可當他終於鼓起勇氣睜開雙眼之際,最先入眼的,卻是他連半點印象都沒有的素雅床帷……過於陌生的景象讓淩冱羽有了瞬間的錯愕,但還沒來得及等他反應過來,緊接著入耳的音聲,卻讓聽著的青年登時為之一震——
「醒了麼,冱羽?」
低幽的嗓音、淡然卻不失關切的音調……太過熟悉的一切,令他不用◆
好在白冽予對師弟的性情頗為了解,當下微微一歎,道:「你可知道,若非我和煜事先看穿了敵人的計劃讓人將藥掉包,眼下你甚至連和我說話的機會都沒有?而你明知一切全是雲景所為,卻還想著替他求情?」
可這一回,淩冱羽沒有勉強著回答。
他隻是睜著一雙淚眼凝視著師兄,迷蒙卻仍不失清亮的眼眸流露著執著的意念。
好在白冽予對此也早有預期,心下雖有些無奈,卻還是苦笑著頷首道:「好吧……這事兒我會想辦法的。可相對的,接下來你可得安分地按我的意思好好休養一陣,知道麼?這些日子來長時間給封著功力,又一直過於損耗心神,若不好生調養一番,日後可是會出問題的。」
「我……明白……」
見師兄應承,淩冱羽當即哽咽著頷首答了過,而後再次靠前將頭埋入了師兄懷中……有如孩童般依戀的模樣令白冽予一瞬間憶起了往日和師弟在東北習藝的日子,心下雖有些無奈,眸光卻已越發溫柔了起來。
望著內室裏他師兄弟兩人親密如斯的模樣,饒是清楚這不過是另一種親情的表現,可一旁的小廳裏、負責提供住處的東方煜忍不住起了幾分不合時宜的酸意……當下微微一歎正待外出處理公務轉移心神,怎料方回過頭,望見的,卻是已恢複本來容貌的小舅子也正用著半是羨慕半是嫉妒地目光瞧著兩人的模樣……瞧著如此,他無奈之餘也隻能安慰地輕拍了拍白塹予的肩,而後方轉身出了屋子。
淩冱羽的安全得以確保,自然也就表示冽再無須像先前那般時刻緊繃煩惱著了……雖說眼下的事態不見得比先前好到哪兒去,可至少,單就嶺南之事而言,一切總算是暫時告了個段落了。
感受著屋外睽違多時的燦暖冬陽,東方煜長籲了口氣,唇畔卻已勾起了一絲笑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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