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真以手掩口輕笑了一聲:“小孩子天性純真,通透一如水晶,旁人隻能從他們身上瞧見自身,自己怎樣,看他們便是怎樣了。”
“……我隻當你是在誇我好了。”謝程遠搖搖頭,跟上他的腳步走進了寺中。
寺中大院之內正有兩個僧人在清掃院中銀杏落葉,抬頭看見幾人,微微點頭示意,眼中似乎是帶了點笑意,看了叫人無端地輕鬆起來。
法真朝那兩個僧人行了禮,這才朝身後跟著的幾個小沙彌揮了揮手:“你們幾個回去吧,對了……”說著他眨眨眼笑了起來,似乎是在跟幾個小孩兒玩鬧一般:“不許拔住持屋後的花了啊,若真是閑不住,就去禪房誦經去。”語調倒是輕巧,隻是怎麼聽都帶著一股等著看好戲的意思在裏頭。
“啊呀……知道了。”
四個小沙彌有點不好意思地應了一聲,手牽手地跑開了。
謝映廬好奇地仰頭看著麵前的法真:總覺得他好像先生啊……
留意到謝映廬的眼神,法真蹲下.身子平視著謝映廬:“小施主,我聽說你的身體不太好呢,我的師父想幫你看一看,好不好?”
“嗯~謝謝師父~”謝映廬彎起眼睛笑了。他倒是習慣了,好像自出生起自己就一直被藥罐子啊大夫什麼的給包圍起來了,倒真是沒什麼驚訝害怕的情緒了。
謝程遠大約也是想到了這點,摸了摸謝映廬的頭發,神色中多了幾絲心疼,“小九兒不怕,法真的師父很厲害,我們不讓小九兒喝那些苦苦的藥。”
“我才不怕呢~”謝映廬有些小小的得意,扯了扯陳鬱川的袖子:“對吧?”
“是,小九最勇敢了。”陳鬱川重重地點了點頭。
“你的這兩個弟弟實在是很可愛啊……”法真看著謝程遠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29 章
一麵輕聲同幾人說著話,法真一麵將人往師父明空的住處引去。繞過大雄寶殿,隱在舍利塔之後的僧人禪房落錯有秩,青瓦白牆在叢叢翠竹掩映下顯得別有韻味,倒像是不慎跌落的一滴水墨般意味悠長。
“有些像書院呢~”謝映廬跟在陳鬱川身邊跟他咬耳朵,見陳鬱川一本正經地點頭,索性就任由他牽著自己往前走,自己則開始為身邊幽篁的清遠意境而神遊,口裏還模模糊糊地念叨:“阿川哥哥要牽好了我啊~”
謝程遠在前頭聽見,倒是忍不住要回頭看看這兩個小孩兒了:“小九,自己不好好走路還要麻煩別人?”
“不礙事的。”一直很少開口的陳鬱川忽然搖搖頭,神色很是正經:“我習慣牽著小九兒的,不麻煩。”
謝映廬也在一旁分辯道:“阿川哥哥一直牽我的,才不嫌我麻煩呢……”
聞言,謝程遠微微有些錯愕,從書院行來這段路程,他的確已經看出兩個小孩兒有多依賴彼此,隻是沒想到兩個小孩子是這般的親昵……
思及此處,他微微笑了,停下腳步蹲在兩人麵前,帶著薄繭的手掌輕輕拍了拍陳鬱川的肩膀:“鬱川,謝謝你這麼照顧小九。”
陳鬱川耳根微微紅了,隻搖了搖頭表示不礙事,倒是謝映廬在一旁連連點頭聲音清脆:“阿川哥哥最好了~”
暮色漸合,數隻倦鳥撲簌飛入竹林深處,幾人踏著暖色的夕照慢慢踱進一處禪院,院子裏栽了兩株銀杏,金黃的銀杏葉子被風一吹就呼啦啦地落了滿院,有些枯得早的葉子已經幹了,踩上去有輕微的碎裂聲,莫名有些可愛。
謝映廬被陳鬱川穩穩當當地牽在手中,當下隻挑著那枯葉多的地方走,聽得那細微的聲響在腳下響起,便微帶著些得意的神色捏一捏陳鬱川的手掌,換得對方一個淺淺笑意就高興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