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剪刀過去準備剪斷紗布,豈料才剛一起身,幼鷹驀地睜開眸子,緊緊盯著謝映廬的一舉一動,似乎隨時準備撲上去一口叼住他的脖頸。
過於犀利的目光讓小少年有些緊張地停下了動作,連帶將著有些委屈的目光也轉向了陳鬱川。
——哪裏像是布偶啦……這麼凶……
陳鬱川覺得好笑,手下倒是微微用力捏了捏幼鷹的翅膀:“你若再嚇小九兒,我便折了你的翅膀。”
幼鷹被這個比自己更凶的人威脅了,有點氣餒地“咕咕”叫了兩聲,大約知道麵前這個人是不能夠去隨便嚇唬的對象,它乖乖地收回了目光,不再緊盯著謝映廬了。
謝映廬微微鬆了一口氣,走過去把多餘的紗布剪了,又有些好奇地問陳鬱川:“它看起來很聽話呀,而且傷也沒好,這樣子也要像其他鷹一樣嗎?”
陳鬱川知道他說的是熬鷹,便點了點頭,伸手摸了摸幼鷹柔順的羽毛:“小九兒和我一起把它關起來。”
謝映廬應了一聲,上下打量了幼鷹一圈,彎起鳳眼笑了:剛才嚇唬我,現在有報應了吧~
一動不動的幼鷹忽然打了個顫,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陳鬱川雙手抓住,同謝映廬一起往院子裏一間空廂房走去了。
這隻幼鷹通體玄青,一雙腳爪倒是羊脂玉白,雖然在那店鋪中倒是被照顧得不是很好,卻也毛光水亮,瞧著很是喜人。
“世人皆以白羽海東青為貴,不過父親說,青羽的才是海東青中當之無愧的帝王,隻是因為稀少,又桀驁難馴,多數在熬鷹時因著太過固執而被馴死,後人便漸漸不養了,也就鮮有人知其寶貴。”陳鬱川一麵往廂房走,一麵低頭跟身邊的謝映廬解釋。
“伯父怎麼知道的?他以前也養過麼?”謝映廬很是好奇,馴鷹坊中兩隻海東青,一為雪白,一為蘆花色,那隻白的都快被眾人捧上天了,是以他也一直以為白羽海東青最為珍貴。
“早年進攻突厥,父親曾認識幾個邊疆老牧民,是聽他們說的。”
說話間,二人已經行至門前,陳鬱川將幼鷹放在地上,又喚來侍從拿來上好的兔肉與清水放在門邊,看幼鷹沒有要跑掉的意思,這才關上門同謝映廬走了。
繞過回廊時,謝映廬又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過不了幾日就沒有這樣的好日子啦~”
陳鬱川在一旁聽得好笑:“你也沒有了。”
“誒?”謝映廬疑惑地抬頭:“什麼?”
“你同我一起熬鷹。”陳鬱川淡淡道。
“當真?!”謝映廬的目光一下子亮了起來,他知道熬鷹格外累人,隻是想著那樣一隻威風凜凜的海東青日後會乖乖聽自己的話……怎麼想都覺得好滿足!
陳鬱川捏了捏他的鼻尖,語調寵溺:“隻一條,你若累了要告訴我,讓你去休息也要乖乖歇著,不然以後都不帶你了。”
“知道知道~”謝映廬伸手一下子抱住陳鬱川的腰,在他身上來回蹭了蹭:“這幾日都住在你這裏,我一定乖乖的~”
“我的小九兒最乖了。”陳鬱川低低笑了一聲,就勢將人給高高抱了起來,然後一路小跑回了房裏;謝映廬伏在他肩頭笑,他們幼時就常常這樣,那時自己才一丁點兒大,老被陳鬱川說太輕了。
果然,將他在房中放下,陳鬱川又搖了搖頭:“還是太輕了。”
謝映廬也不反駁,隻笑眯眯地看著陳鬱川:“下次吃成小胖子,你就不抱我了。”
“誰說的,”陳鬱川好笑,“隻要是小九兒,養成大胖子也抱。”
聞言,謝映廬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嘖嘖嘖~陳副將你從哪裏學會的這些話,哄小姑娘一定最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