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搭在木桶上的帕子擦了擦臉頰上被熱氣熏出的汗水,泛著粉色的臉頰瞧著氣色好了許多,陳鬱川取了一旁架子上掛著的褻衣遞給他:“怎麼今天泡藥澡泡得都快睡著了?可是這幾天累著了?”
謝映廬搖了搖頭,撐著浴桶站起身來,大概真是泡得太久了,身子都有些發軟使不上力,陳鬱川見他站起來,卻是猛地移開了目光,他以手掩口,咳了幾聲後才說話:“快些換了衣服出來,小心著涼。”
謝映廬靠著浴桶站著,目送陳鬱川的身影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狼狽地疾步繞過屏風走出了門,有些茫然地四下看了看,這裏有什麼嚇人的東西不成?
他用幹淨的熱水洗過一遍後擦幹身子換了衣服,隻覺得頭還隱隱地有些昏沉,隨手拿過一件外袍披上,謝映廬走到門邊,扶住門框望了望,正好看見陳鬱川站在不遠處,臉上立刻露出個清麗的笑容:“阿川哥哥!”
“換好了?”陳鬱川微微笑了笑,走過來摸了摸他還帶著濃鬱水汽的發絲:“怎麼也不把頭發擦幹些。”
“因為你一下子跑掉了呀~”謝映廬理直氣壯地辯駁,“我以為那間屋子裏有些什麼嚇人的東西呢!”
“……”陳鬱川一頓,腦海中又浮現出方才所見的場麵……
“阿川……哥哥?”謝映廬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這才讓他回神,陳鬱川牽著謝映廬往臥房裏走去,轉開話頭道:“回去把頭發擦幹些,下次再不許這麼濕漉漉的到處跑了,再教我逮著就好好教訓你了啊。”
“哦……”謝映廬應了一聲,乖乖被他牽著往裏頭走。
微帶清甜的熏香籠罩著臥房,謝映廬坐在床邊,視線追隨著那一縷輕緩升騰的薄煙,隻覺得那煙霧像是一滴氤氳在水中的墨,煞是嫋然清逸。他的手指搭在膝頭繞來繞去,自己一個人也玩得頗有興致。
陳鬱川拿了一方棉帕走過來,坐在他身後把謝映廬猶在滴著小水珠的發絲盡數攏在手中,用帕子輕緩擦過,謝映廬愜意地眯了眯眼睛,“下次我也給阿川哥哥擦頭發。”
“好。”陳鬱川輕聲應了一句,微微低頭,在手中青絲上落下極為虔誠的一吻,這才微帶著歎息苦笑了一聲:“小九兒,有時候我覺得我都快忍不住了。”
“忍不住?”謝映廬微微回過頭來看著他,“忍什麼?”
“……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才對。”謝映廬蹙了蹙眉頭,雙手撐在床沿扭過了身子,睜大眼睛看在陳鬱川:“阿川哥哥不想告訴我?”
他隻是覺得,他與陳鬱川是不該有什麼事情非要瞞著彼此不可,許多事情就應該拿出來說清楚才對,若是因為一件極小的事情沒有說清楚讓兩個人誤會,繼而產生嫌隙,那可真是因小失大。
陳鬱川也是如此想的,他略想了想,問道:“我想的是,日後小九兒哪怕不喜歡我了,我也要纏著你捆著你,斷不可能放手的……”他第一次將自己內心的陰暗這般毫無遮掩地說出來,聲音都不易察覺地微微發顫,“小九兒會不會恨我?……嗬,連我自己都覺得這姿態實在令人生厭,可是,小九……我好像是改不了了……”
謝映廬不知他為何忽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卻也能明晰地感覺到對方身上傳來的不安,他伸手捉住陳鬱川的手,在掌心握得緊緊的,微微低垂眼睫,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為什麼會不喜歡阿川哥哥?我們可是洞房過啦!”說著他很是認真地看著陳鬱川:“父親母親都說過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絕不可以做出背棄對方的事情。我知道阿川哥哥覺得我小,可是我是知道的,我隻要和你在一起的呀,阿川哥哥是不是都沒有當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