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2 / 3)

中午小憩之後黨國富提出一家三口出去走走,黨旗跟著附和,說她來當司機,帶他們逛逛新北京。黨靜秋雖然情緒不太高,但也沒有反對。

從貢院西街到天安門廣場不過短短三公裏,黨旗車速不快,路過城樓主席像的時候,黨旗笑著問說:“媽媽,那會兒我爸這土包子第一次來北京,你是不是就帶他來看毛主席了?”

黨靜秋也不禁笑了:“是啊,那個年代全國人民來北京第一件事就是來天安門看毛主席,好像見了城樓掛的相片就跟見到真人似的,多少人看完哭了。不過那時長安街沒現在這麼寬,路上車也少,大傢夥兒都是騎自行車。”

黨國富也不住插嘴:“那時大家都沒錢,買輛自行車算條件不錯的了,結婚能湊齊三大件的那是很了不得的,有人半輩子才湊齊。你們出生是趕上好時候了,哪像我們那個年代的人,誰沒過過苦日子。”

正聊著,黨旗忽然方向盤一打,駛上了左轉車道,綠燈一亮,車子便拐入了廣場西側路。黨靜秋雖然奇怪,但也沒問黨旗這是準備去哪兒,反正北京對她來說已經半生不熟了,跟著旗旗走就是了。

可當車子拐來拐去後沿著南新華街一路向南的時候,黨靜秋似乎已經猜到黨旗是準備帶她去哪兒了。黨國富對這一帶也甚為熟悉,何況來這裡也是他的主意。夫妻倆不約而同地對看了一眼,心照不宣。

太平街3號,中央芭蕾舞團所在地。

在北緯路與太平街的交叉路口立著一張巨幅海報,是中芭為紀念芭蕾大師努力耶夫逝世二十周年而再次排演舞劇《堂吉柯德》的宣傳照。

黨靜秋讓黨旗將車靠邊停下,下車後她走到巨幅海報麵前,靜靜地凝視著海報上的文字和劇照,演員陣容中已沒有那些她熟悉的名字,而看到製作人和排練指導的人名時,思緒如潮般洶湧而至。

黨旗和黨國富也下車跟了過來,黨靜秋指著海報對黨國富說:“還記得嗎?”

黨國富點頭說記得,他當然記得了,當年妻子也是這部劇女主角“吉特麗”的有力候選,可因要與他結婚而威逼團領導開介紹信,而後她母親又因此事到團裡質問領導,團裡對此很不滿,差點就取消了她參與排演的資格,當然最終她也沒有成為吉特麗,隻獲得了一個配角的角色。

但他依舊能回想起當時妻子燦爛的笑容,看起來落選對她來說似乎並沒什麼了不起,可是他知道她這樣隻是不想讓他內疚,不想當將軍當士兵不是好士兵,就像沒有哪個芭蕾舞演員不想成為首席。

在黨靜秋的回憶裡,這部劇卻是她決定嫁給黨國富的重要紐帶,對於落選主角一事,她隻覺遺憾,可誰的人生沒點遺憾呢?

那時努力耶夫來團裡指導,他親自給他們做示範,怎麼動肩膀,怎麼動小腿,他助手尤金也不停幫大家細摳動作,每天排練都很累但也很充實,畢竟能受到大師的指導已經是莫大的榮幸,誰都不敢懈怠。

可吉特麗的人選一直沒有定下來,競爭很激烈。有一天她和黨國富碰麵時,給他跳了其中一小段獨舞,問他怎麼樣,他傻愣愣地說很美。她也不指望能從他嘴裡說出什麼高雅的詞藻,隻對他抱怨說競爭壓力好大,萬一落選了會不會很丟人。

她永遠不會忘記當時黨國富坐在她身旁,將她兩條腿抬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不輕不重地揉捏著她僵硬的小腿肌肉,平靜卻真摯地說:“你已經是我心中最好的吉特麗。”

就是那麼一個平凡的動作,一句質樸的心聲,直擊她的胸膛,這也是她顧不得罪領導,惹怒父母親,在選角的關鍵時期卻執意要嫁給他的直接原因。﹌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