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錢，她根本無法立刻拿出來。
她該怎麼辦……
黎楚楚抱著膝蓋蜷縮在椅子上，忽然覺得暖氣開的足的醫院還是冷的厲害。
護士從病房出來見她還在，語氣有些不善：「你怎麼還沒去？拖到今天辦已經是醫院的底線了，醫院不是福利院，否則我們不能再繼續對病人的救治。」
黎楚楚忙點點頭，起身走到窗前，醫院濃重的來蘇水味讓她有些窒息，她掏出手機，咬住嘴唇，最終還是撥了出去，陰鬱的天就像是她的心情，低沉的不見一絲陽光。
程亦楠很快就趕了過來，輕輕鬆鬆給院長打了個電話，一切搞定。不一會便呼啦啦來了很多專家，並客氣的告訴黎楚楚和程亦楠他們馬上針對奶奶的病情進行會診，拿出一套最有效的救治方案，黎楚楚苦笑，原來人與人可以這樣不同。
專家與護士呼啦啦又走了，隻剩下程亦楠和黎楚楚，走廊裡空蕩蕩的，盡頭有人說話的聲音傳來，來回迴盪。
黎楚楚低垂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打出小扇子般的陰影：「錢--我會盡快還你的。」
程亦楠拍拍她的肩膀，看著她憔悴的小臉有些心疼：「楚楚，不要和我這樣客氣好嗎？能幫到你我真的很樂意。」
黎楚楚深吸一口氣：「去看看奶奶吧。」
奶奶躺在病床上，身軀被被子裹著，竟是這樣的弱小不堪，黎楚楚又忍不住掉下淚來。
她還記得奶奶從孤兒院領養她時，那麼多小朋友，奶奶一眼就瞧見了那個躲在角落裡瘦弱的她，奶奶蹲下`身，向她伸出手：「來，孩子。」
那時的奶奶多麼高大，可以為楚楚遮風擋雨，她握著楚楚的手寬厚溫暖，楚楚仰起臉看奶奶，她的微笑慈愛祥和，楚楚長那麼大第一次知道了幸福的感覺。
可是是什麼時候開始，奶奶開始蒼老的呢？每次說起這個事情，黎楚楚都不願接受，奶奶則摸著她的頭髮慈愛的笑：「我的楚楚都長這麼大了，奶奶能不老嗎？」
奶奶鬢端的烏髮，是何時開始染上了白霜？奶奶的眼角，是何時增加了那一道又一道的溝壑？ 奶奶，您再睜開眼看一看你的楚楚，好不好？
這個世界上，楚楚隻有奶奶了……
程亦楠坐在床邊，握著奶奶的手，語氣低低的：「奶奶，您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楚楚，我會像您愛她那樣去嗬護她，不讓她受任何委屈。」
奶奶似乎聽到了程亦楠的話，嘴角輕輕揚起。
日子一天天過去，奶奶卻始終昏迷不醒，專家會診也無能為力，楚楚看著醫藥單上昂貴的醫藥費蹭蹭的往上增長，長的她驚心動魄，像是一個巨大的管子，呼呼的將她體內的血液吸光。
饒是程亦楠再樂意幫忙，楚楚終覺得過意不去，況且她和奶奶一直以來雖然貧苦，奶奶卻一直教導楚楚不要欠別人人情，奶奶總是笑著說：「我們雖然窮，卻還是要有些骨氣才不會被別人瞧不起的。」
楚楚決定賣掉老屋。
楚楚一點點收拾著老屋的東西，奶奶的大蒲扇，奶奶的老花鏡，奶奶最常看的那本聖經，她打成一個大包，其實她和奶奶的東西全加起來，也不過幾個箱子而已，楚楚盯著書櫃下的那個抽屜，大大的銅鎖泛著冷冷的光，像是無法承載太多歲月的痕跡，已經劣跡斑駁。
楚楚自書櫃的最裡麵那本《菜根譚》裡拿出鑰匙，想了半天，終於顫唞著將鑰匙插了進去。
奶奶帶她從孤兒院出來的那個晚上，奶奶笑著將一個紅包裹放了進去，眨著眼睛說：「這可是楚楚嫁人的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