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就繼續鼓動:“現在大家還吃得起飯,穿的上衣,就不要幹讓我們花錢又受罪的事情了。這些人隨隨便便打到我們工地的頭上來,這事情我們任何一個有骨氣的人,必然是不會屈服的。大家要相信何隊長,相信我們的毛豔姐,他們都是處理這些事情的高級人才,有他們在,一定會給大家一個圓滿的說法的。對不對,何隊長,毛豔姐?”
我說完這話,就看到何隊長和毛豔的臉頓時都綠了。
這下子,工人們不會再任由他們擺布,和青頭幫火拚了。
可是我也說了,他們會給出圓滿的解決方案。
我倒要看看何隊長和毛豔兩個人,怎麼去和青頭幫來個圓滿法。
波娃子別看平時大咧咧的樣子,這種時候智商也是超過二百五,早就知道我在玩些什麼,此刻便痞裏痞氣地斜站著,用一把明晃晃的鋼刀刀背,不斷地往自己肩膀上慢慢砍著,一下,兩下,三下……
每砍一下,就能看到何隊長和毛豔臉上的血色減去一分。
正在這時,人群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清脆的鼓掌聲。
大家紛紛往回看,就看到一個穿中山裝的中年男人,拍著手走了進來。
他一走過來,就對著我上下打量著,語氣中滿是讚賞:“這位小姑娘,說的話才是在情在理的啊。大家遇到事情應該要理性解決,動不動就操家夥,確實是親者痛,仇者快的舉動……”
他話還沒說完,毛豔已經暴躁地打斷了他:“你誰啊?我們工地上的事情,你一個路人參合個球啊!”
中年男人又打量著毛豔,然後搖頭:“這位大姐,你這種態度,就不是處理事情的。”
“關你球事!”毛大姐又彪悍地打斷了對方,她剛在我這裏吃了軟,正一腔火沒處發,現在逮個看起來好欺負的就要****,“你哪兒來的跟我滾回哪兒去!我工地上的事情,要你個王八羔子來管,張五,你們幾個給我把這個神經病拖出去!”
幾個工人立刻撈著袖子蠢蠢欲動。
可是正在這時候,人群外又爆發出了一聲怒喝:“且慢!”
大家又分成了兩邊,然後看著嚴總工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一到中年男人麵前,就不停的鞠躬哈腰,笑容滿麵:“劉書記,您來了怎麼也不通知我們一下啊,你看這……你看我們這……”
一想到毛豔剛才開過的炮,一向頗有急智的嚴總工也結舌了。
我們也在結舌中……
劉書記,哪兒的書記?怎麼會到這裏來?來幹什麼的?
此刻,就連波娃子都有種想要遁走的表情。
嚴總工對我們嚴肅介紹著:“這是上麵的市委劉書記,今天正好到我們南川來視察。”說完他又不停對著劉書記擦汗,“劉書記,您看您這微服私訪……私訪……我們也是招待不周。”
現場一片寂靜。
市委書記突然造訪南川小工地,這事情實在是太微妙了。
劉書記的表情倒是很淡然,他用“你今天吃了嗎”的語氣,對嚴總工說道:“其實也就是順路路過,看到這外麵停了那麼多的金杯車,又聽到裏麵鬧哄哄,連個守門的人也沒有,所以就進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了。”
我聽到金杯車就暗罵波娃子。
誰都知道,金杯車最大的使用單位,就是某黑團夥。
劉書記的話說完,毛豔立刻滿臉堆笑地:“事情是這樣的……”這女人臉皮不是一般厚,剛剛還罵那麼難聽,現在就能堆起笑來。
劉書記卻輕飄飄地打斷了她:“你就不要彙報了。來,這個小姑娘,你來說一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市委書記發話,我也不敢不從,就把事情經過都說了一遍。
我沒有偏袒誰,隻是陳述事實而已。
劉書記表示還要聽一下孫大姐夫婦的說法,於是,孫大姐就跪了出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喊著青天大老爺,賭天發誓的說那些真的都是自家的家禽。
最後,劉書記問何隊長到底怎麼回事。
何隊長這時候已經知道大禍臨頭了,他隻能露出恭順的表情,說事情就是這樣的,他其實正在準備要歸還所有的家禽,但是沒想到孫大姐卻帶了一幫人前來鬧事。工人們是不知就裏,還以為黑社會欺負到頭上來,所以才都衝了出來。
何隊長這樣倒打一耙,說實話,比我還氣憤的人是波娃子。
放在平時,在南川,誰敢在青頭幫老大頭上動土,這就是妥妥不想活了的節奏。可是現在何隊長為了自身一時半刻的安全,已經顧不上許多了。
得罪波娃子一般就是被打一頓,得罪了市委書記,自己的飯碗就不保了。
四建在南川的項目是災後重建,本身就和政府關係頗大,得罪劉書記,恐怕以後都難再拿到任何的項目。
我好怕波娃子會控製不住,當著所有的人暴打何隊長一頓。
那麼哪怕何隊長說的都是混話,也會被打個八分真。
可是,我實在是太低估了波娃子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