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如此,包括這回普願寺的禮佛之行,沒有一次例外。

「妳能明白,真是太好了。」三姨太沒想到向來寡言的她會開口,一臉的喜色,像是聽見什麼絕妙天籟。

麵對那異常熱切的歡喜之色,白蝶兒沈默,沒再應聲,沈寂的模樣,好象方才從來沒開過口似的。

「起風了,先進屋裏去吧!」三姨太很緊張。

在白家,人人都知道,天大地大,就眼前這位小姐最大。

說得更清楚明白一些,對白家上上下下來說,這位小姐的存在,尊貴偉大得直比天上大士,尊敬她、看顧她,是絕對天經地義的事。

因此,也難怪三姨太要緊張,因爲這會兒是她負責隨行伺候,要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讓這位小姐少了根寒毛,她都不敢想象那下場,更何況是傷風感冒這等大事?

「蝶兒?」見她不置可否,良久都沒動靜,不敢貿然行事的三姨太好生爲難。

白蝶兒何嘗不知道這位姨娘在想什麼?

她知道,若這會兒不給個答案,這個姨娘不會也不敢離開。

「我還要再待一會兒。」清冷的聲音不帶絲毫情緒,「爹要問起,妳就說是我的主意。」

她的話,在白家就如同聖旨,既是她的主意,在白家,誰能違逆?

三姨太不敢,就算是換了當家的白老爺來也一樣,那個做爹親的最多是軟言相勸,至於大聲一點點的話也不敢說上一句。

「想再待一會兒啊?那我去幫妳拿件暖裘來。」三姨太想也不想的往廂房沖去,還不住的嚷道:「等等,妳等等啊!」

一隻色彩斑斕豔麗的大蝴蝶不知何時出現,也不知從何而來,就這麼不期然的落入白蝶兒的視線之中,翩然飛舞。

看著那隻蝴蝶,對應三姨太離去前的話語,白蝶兒的心中不得不感到諷刺。

據說,她名字的由來是因爲她出世後不久,一隻彩蝶翩翩而來,最終像是象徵什麼似的,不偏不倚的停靠在她的繈褓之上,讓她的爹親興匆匆的爲她取名爲蝶兒,希望她的一生能如彩蝶那般,絢爛美麗、翩然舞出大好人生。

可結果呢?

白蝶兒忍不住低頭看向自己覆著薄被的腿,特別是想到三姨太離去前的話……

要她等等?

哈!真是好笑,她能夠不等嗎?

憑她一己之力,難不成她還真能夠上哪兒去嗎?

過度的諷刺感讓美麗的臉上露出一抹近乎扭曲的笑容,但是沒有人看見。

一如往常那般,人人所能看見的,是造成白家發跡、如同傳奇一般的她,是那個被神格化、擁有神秘力量的她;但,那都不是她。

沒有人看見她,沒有人,沒有一個人願意看見她……真正的她。

狂風咻咻的吹。

並不是真有那麼的狂,隻是因爲崖壁位置造成的環境,讓風集中灌了進來,能量集中,絕壁外的微微風在這裏形成可是十倍不止的強大風勢,力道大到吹得人頰邊生痛……

人?頰邊?

在這鳥不拉屎、烏龜不下蛋的懸崖絕壁上,有人?!

很詭異的事,但它確實的發生了。此時此刻,還真有一個人,用一種很鼈的姿勢趴在崖壁上,然後用一種讓人想揪頭髮的龜速,緩慢的在崖壁上移動著,目標是三丈外、那一叢依附老鬆而生的奇花異草。

強風增加任務的難度,但那抹月白色的龜影……不,是人影,那抹月白色的身影歷經數度腳滑的危機後,總算攀住了那截從巨岩縫隙中突生出的鬆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