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放鬆下來。
她心情沉重地走回操場, 裁判老師正組織學生檢查跑道上還有沒有其他地方也潑上了蜂蜜, 劉娜摔倒的事一瞬間在全校流傳開。
眾人都憤憤不平, 說一定要揪出始作俑者, 讓那人也嚐嚐臉朝地摔倒的滋味兒。
季淩也聽說了這事兒, 在得知劉娜代替容月摔傷後,眉宇間便透出半分憤怒,半分慶幸。
他起身望去, 在跑道拉起的長線旁,看到了容月單薄的背影。
他想要上前安慰, 卻瞧見一道身影如疾風拂過般, 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那人的肩頭, 還沾著樹葉,卻絲毫不顯狼狽。
季淩跨出去的步子,就這麼硬生生地收了回來。
他苦澀地將喉間的晦暗咽下去,這種時候, 她應該更希望,陪在身邊的人是薄幽吧……
薄幽的突然出現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一片雪白的運動服裏,他一襲黑衣顯得尤為突兀。
對於四麵八方用過來的目光,他並不在意。
他的目光緊牢牢鎖住一人——她蒼白著臉,眼眶泛紅,好似盛開在風雪之中,那一朵搖搖欲墜的花。
昨天就聽說她今日要參加200米賽跑,雖然並不明白意義何在,畢竟夜安沒有跑步比賽,比的都是騎馬射箭和武藝,但瞧見容月一臉興奮,下午他就過來了。
隻是不知為何,跑步的人變成了另一個,還摔得滿臉是血。
如今見她愣愣地站在那裏,好似丟了魂兒,薄幽便忍不住從隱匿的樹上躍身而下。
“薄幽?”容月機械地轉過頭來,盯著他看了幾秒,才啞著聲音叫出他的名字。
“是我。”他抬手輕撫她的額,觸到一手的涼,便忍不住皺了皺眉,然後拉起她的手,發現也是冰冰涼涼的。
便低吟了一句,“手怎麼這樣涼?”
再探了探她的脈,發現體內寒氣極重,眉心的擔憂就再也散不開了。
他偷偷給她渡了真氣,待她指尖變暖,才鬆手放開她。
隻是,容月卻在兩人的指尖快要分離的時候,緊緊抓住了他。
少女的指尖輕輕顫唞著。
她揚起一雙蒙著水光的眼,哽咽著說:“薄幽,我不知道會是這樣,要是知道的話,我不會和她換……都是我的錯......害她摔了那麼多血……”
薄幽並不清楚前因後果,他也沒有多問,隻是回握住她的手,試圖分擔她所承受的自責與痛苦。
“已經沒事了。”
他低柔的聲音像是初雪落地般,在她發紅的眼裏輕輕化開,她抬手擋住眼睛,無聲地哭起來。
薄幽看不見她隱沒在袖子下的眼淚,卻仿佛看見了般,心口隱隱作痛起來。
他倒是寧願她嚎啕大哭一場,將所有的委屈都喊出來,也好過如今這般隱忍克製,把一切都憋在心底。
他瞧見被她咬出一圈白色痕跡的唇瓣,破開了皮,殷紅的血珠如繁花盛開般,一刹那在唇齒間溢開。
他急道:“容月,別咬著唇,快鬆口!”
與此同時,伸手摁住她的下巴,逼迫她唇齒相離。
沒了手臂的遮掩,容月眼角的水痕就暴露在他的麵前。
薄幽抬手,指腹摩挲而過,染上一片溼潤,他盯著她唇瓣上的血,氣得要命:“為什麼要傷害自己?你要懲罰的是害你的人,而不是你自己!”
容月空洞的眼珠動了動,漸漸凝聚出冰雪般的冷意。
對,要懲罰的,是想害她的人。
她的眉眼立刻變得凜冽起來,唇瓣上再次凝聚出來的血珠使她看上去分外冷豔。
她躲在這裏偷偷哭,隻會讓潑蜂蜜的人暗暗得意。
現在她要做的,不是顧影自憐,而是盡快揪出凶手,讓對方償債!
操場裏沒有監控,找目擊證人也很困難。
容月就將目光放在了蜂蜜身上,學校的小賣部沒有蜂蜜賣,學校附近沒有超市,唯一買得到蜂蜜的地方,就是對街的便利店。
雖然不排除對方是從家裏帶了蜂蜜來,但她不能放過任何一絲抓到凶手的可能。
定了定神,她疾步朝校門口走去。
……
劉娜被急救車接走以後,何美美整個人越發的心神不寧。
出了事,下午的運動會就提前結束,各班班主任組織學生回教室,然後放學。
郭佳因為摔的人不是容月,臉色也很難看。
那瓶蜂蜜可花了她十塊錢呢!結果沒看到容月摔倒的醜態,實在是太虧了。
心裏本就不爽,再看到何美美一副怕天怕地的樣子,就更氣了。
拉過她偏離人流,走到僻靜處,恨鐵不成鋼地說:“美美!你的心理承受能力怎麼這樣弱!操場沒有監控,更沒有目擊證人,不會有人發現是我們潑的蜂蜜。”
“我們?”何美美重重咬出這兩個字,眉心緊皺,潑蜂蜜的明明是郭佳,怎麼扯到她身上來了?
郭佳一臉的理所當然:“對啊,我幫你出氣,你幫我望風,不是我們是什麼?我一個人又不可能完成得了全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