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關星鼻青臉腫在地上爬不起來,關山嶽還待再揍,卻被田三姑攔住:“夠了。累了吧!進去喝口茶。星兒,別裝了,快起來把衣服換了,衣不遮體的像什麼樣子。”
田三姑不由分說的拉著關山嶽就朝鋪子裏屋走。更奇的是,原本如死狗般躺在地上的關星,翻爬起來,嘿嘿一笑,屁顛屁顛的跟了進去。
人們再度石化,沒想到好戲剛到精彩部分劇情就急轉直下,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不!半路殺出個母老虎一句話就使好戲草草收場。這種心情猶如村裏男人們趕了近百裏路,跑到城裏洗桑拿,到了地頭才得知城裏正在掃黃一般失望。
山裏人家,平日裏娛樂節目甚少,遇到新奇之事都想看個明白,反正左右無事閑著也是閑著,於是大部分人都站在原地,期待著好戲再次開演,說不定等會倆母老虎又會上演一出別開生麵的口水大戰。
呃……母老虎!進去了一隻,怎麼還有一隻不進去?她不怕另一隻母老虎趁她不在的時候趁機把關大夫給吃咯?正當人們如此這般想的時候,就聽得一聲‘虎吼’:“都快八點了,還不回家吃飯,杵在這裏幹嘛?是不是想讓老娘請客啊?”
人們作鳥獸散,頃刻間,關家藥鋪門前就變得空空蕩蕩。崔紅重哼了一聲,一甩頭,步入藥鋪,走向裏屋。
崔紅走上二樓,穿過廳堂,來到最裏麵的小屋。關家父子和田三姑都已在屋內,正神情專注的看著南牆上那幅水墨畫,似乎並沒注意到崔紅的到來。崔紅沒有絲毫不喜,掃了一眼茶幾右邊空著的那把紅木靠椅,而後徑直走到田三姑身邊,一左一右的拱衛著坐在另一把靠椅上的關山嶽。
每次看到對牆上的水墨畫,崔紅心中都會有種挫敗感,挫敗來源於畫中的女人,在崔紅近四十年生命裏從來沒見過能與之相提並論的人。不管是容顏還是氣質都沒人能與之比肩。
她,站在山巔,群山失色。
她,峨嵋緊皺,天地神傷。
似欲乘風歸去,為何麵含憂傷?
遮天烏雲來至,強擄飛赴遠方。
每次讀完畫中題詞,崔紅都會心生悲憫,有無盡恨意。恨命運不公,蒼天不仁。為何任由仙人作惡強擄凡女?使她的嶽哥和星兒一世孤苦。
屋子靜悄悄的,三人默默地看著關星上香、磕頭,直到關星轉身。良久,關山嶽才道:“說說吧。”
“那日,我和王陽明困龍潭…………”
關星從小耳染目睹倆彪悍幹媽隔三差五的口水戰,自然學得一身舌綻蓮花的本事。深知師父張誌堅之事牽扯頗深,不願三位長輩擔心,用春秋之法隱去破軍劍等事,隻把治病和傳功諸事虛實參半添油加醋的講出。直把三人聽得心神俱醉,關星還唯恐三人不信,還拿出有力證據——儲物袋。
當各種靈藥、兵器、秘籍以及醫書瞬間塞滿小屋九成之地,三位至親總算是不再追問了,一個個眼中都發著光。田三姑更是離譜,直接紮入兵器堆裏,摸摸這個看看那個。關山嶽最初還老神在在的喝茶,還鄙視田三姑沒見過世麵,一副見慣大場麵的樣子。然而,當他眼神餘光掃視到一本《攝生手劄》的時候,所謂君子風範蕩然無存,嚎叫一聲,飛撲過去,抱著幾本藥書一邊看還一邊嗬嗬傻笑。
關星目不轉睛的盯著關山嶽,跟著一起開心的笑著,笑著……笑著……雙眼不知什麼時候就濕潤了。‘這才是父親的真性情吧!’如此想著,關星就抬手去摸眼角。
這時,一雙纖巧的手抓著一張白絲帕先於關星前,在關星臉上一抹,同時耳邊響起沙啞的低語:“星兒,嶽哥都笑了,咱們也應該高興才是。”崔紅說著寬慰話,她自己卻也是兩眼含淚。
“二媽。”關星重重的點頭道:“一切都已過去,一切都會好的。我們本就應該高興。”
“你們娘倆兒說啥悄悄話呢?”田三姑走過來,晃了晃手中的紫色寶劍:“小星星,如今的你可是貨真價實的‘土豪’!是不是得孝敬幹媽一二啊!嗬嗬!”田三姑笑得像個狼外婆,有點要在小紅帽身上榨出點油水才肯罷休的意思。
沒等關星點頭,崔紅就搶先道:“孝敬個屁!堂堂地境修士也好意思向晚輩伸手要東西。你也真下得去這臉!張得開這嘴!”自打十三年前,一著不慎落入田三姑的算計,做下那個衝動而又錯誤的決定後,每每看到田三姑臉上出現這個笑容,崔紅就會怒氣勃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