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果然有其他的專業人才,段榮上麵的那個實驗室不過是個擺設而已,估計她順從地躺上去了也還是這麼一針。
人全部都退了出去,鐵門上鎖,腳步聲漸遠。田湉長舒一口氣,抬手狠勁在自己臉上蹭了蹭。
轉頭看向四周時,盡管做好了心理準備,田湉卻還是徹底地愣住了。
上輩子在喪屍堆裏混了很多年的人,自己也有著可怕身軀的人,對奇怪而醜陋的身體並不會產生恐懼和惡心。
所以當田湉看到四周的籠子裏各種奇形怪狀的生物時,心底湧出的是深深的悲憫。
這些生物的原形都是人,他們被在人的基礎上注入了其他生物的基因,有獸類,有鳥類,甚至有……海鮮……
他們有的還保留著人的臉部,有的需要在腹部甚至背部去尋找他的五官,田湉在望過去的時候,卻可以輕易地對上他們的眼睛。
他們看著田湉,有恐慌,有絕望,還有和她一樣深深的悲憫。
這些人,這些怪物,在田湉視力可及的範圍內,還都保持著人類的意識。
這是生化改造裏最可悲的事情。
巨大的鐵籠裏沒有安裝監控,但是過道有。田湉悄悄挪動身子,試圖和周圍的怪物交流。
向著左邊小小聲:“能聽懂我說話嗎?”
左邊籠子裏下半身是馬腿的人朝她噠噠走過來兩步,一甩頭,一堆沾粘在一塊的及腰長發被甩到了身後:“啊嗚?”
“能聽懂啊。”田湉心疼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你被關在這裏多久了?”
馬腿人:“啊嗚嗚。”
“嗓子壞了嗎?會數字吧,寫給我看好嗎?”田湉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劃著:“寫給我看。”
馬腿人蹄子在地上學著田湉的手指劃了劃,臉上露出笑容:“啊嗚嗚嗚。”
刨出來了什麼字?什麼都不是。
是個傻子?田湉苦笑著搖搖頭,轉身去和右邊的溝通。
右邊的那位已經很難看到人形了,胳膊和腿都如同螃蟹的鉗子,肩胛骨上聳,背部鼓起一大塊骨質皮膚。
田湉看到了他滴溜溜轉動的眼睛,卻沒能在眼睛下那一塊混亂不堪的肌肉裏找到他的嘴巴。
田湉盯著他,他盯著田湉。田湉歎了口氣要放棄的時候,螃蟹人突然抬了抬腿。
尖尖的鉗子劃在地上,慢慢劃出一個數字“3”。
田湉撲過去問:“你在這裏三年了?”
螃蟹人抬抬腿指了指對麵籠子。
“馬腿三年了?”
螃蟹眼睛眨了眨。
“那你呢?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裏?”
螃蟹眨眼睛。
“繼續寫啊,我看得懂。人類通用的幾種語言我都看得懂。”
螃蟹繼續眨眼睛。
“把你知道的告訴我,我帶你們出去。”田湉鼓勵著他。
螃蟹人眼睛下那堆混亂的肌肉動了動,仿佛是一個難看的笑容,而後他背過身蹲到了自己鐵籠的角落,不再理她。
十多分鍾後,溝通無效,螃蟹兄徹底不再願意交流。田湉頹喪地蹲在了地上。
腦袋裏轉來轉去,田湉靈機一動,低吼了一聲。
喪屍語【有同伴在嗎?】
很快,從過道的角落裏傳來一聲小小的回應。七八歲孩童稚嫩的聲音,卻是進化了的有意識的回答:【我。】
田湉激動道:【你的位置?】
【左邊最後一排。】
【你分得清左右?你有意識多久了?】
【媽媽教我左右,我一直知道我是誰。】
【你有名字嗎?你多大了?】
【我叫喬,七歲。】
田湉的太陽穴突突地跳,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再問下去。你的媽媽在哪裏?她是人還是喪屍?她若是喪屍,怎麼會有生育能力?她要是人,你這麼小的年齡被感染後怎麼會這麼快進化出意識?
還是說,你雖然被感染,但意識從未消失過?
你和我一樣?
田湉很想繼續問下去,隨便抓住腦袋裏任何一個飛速而過的問題都可以。這是第一次她徹徹底底感受到同類的氣息。這個同類不是任何一半的相同和相似,是我這個個例,我這個原本世上獨一無二的孤獨個例,突然發現了很可能與自己完全相同的生物。
這樣,我是不是就會知道,我們到底從哪裏來?這場戰爭到底該如何和平結束……
情緒是前所未有的激亢,但大腦仿佛陷入了一片混沌。田湉的睡意湧上來的又快又急,就仿佛身體透支了所有的精力,需要用深度睡眠來進行休憩。
田湉無法抵抗地跌進去,就像跌進無邊無際的空洞。
一覺醒來的時候,田湉聽到了熟悉好聽的嗓音。
安修戎就在她身邊,大概她一抬手就可以碰到的地方,正聲音嚴肅地與人交談。
田湉理了理從沉睡中蘇醒的思緒,聽清了安修戎的說話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