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趙君的座上賓,不然!”他重重哼了一聲,衣袖一甩帶著眾浪蕩子走了出去。他不得不走,柳家的男丁回來了,又幹脆地應下了債務,這個時候他再糾纏不清的話,那理放哪裏都說不過去,要知道,他們也就是在這陽河縣充一充場子的浪蕩子,連個遊俠兒都不是。再說,看這柳文景的樣子怕是不簡單。
一直走出柳府,他才吐出一口濁氣,得意地想道:柳家這小兒也不咋地,我說一千兩金,他屁都沒有放一個!
在眾債主走得一幹二淨後,柳母嘶啞的聲音傳來,“文景,你跟母親進來。”
“是。”
柳母與柳文景一入廂房,便把房門緊緊關了。然後,她騰地轉頭看向柳文景。在她的目光下,柳文景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柳母向後退出兩步,慢慢軟倒在塌上,哽咽道:“婧兒,要真是你大兄回來了,可有多好?”
柳文景,不,柳婧迎上一夜之間,鬢角幾乎全白的母親,聲音嘶啞地說道:“母親放心。三個月時間,女兒定能想到辦法!”
聲音雖小,卻是斬釘截鐵。
柳母慢慢抬起頭來。
她透過淚眼,看著不知在臉上塗了什麼,皮膚明顯黑粗些,五官也有改變的女兒,又看向她那不知在裏麵墊了什麼,把人增高了一二寸,沾滿泥土的靴子。忍不住啕啕大哭起來,“我的兒啊,苦了你了……”
柳婧白著臉看著柳母,咬牙堅定地說道:“母親,孩兒不苦!”
她走到柳母麵前,慢慢跪下後,雙手扶著母親的膝蓋,仰頭看著短短二三天,便老了十歲不止的柳母,低低說道:“母親,你要相信婧兒。”見到母親還哭個不停,柳婧溫聲低語道:“母親,你是不相信孩兒的本事麼?你忘記了,十一歲那年,女兒與那鄧家九郎對弈,連敗他十局,後又與他拚詩文,也殺得他落花流水……”
柳婧不提這事也罷,一提這事,柳母直到現在還有怒火。當下她抹了抹淚水,啞起聲音罵道:“混帳,你還好意◆
柳府雖然抵押出去,不過柳父承諾還債的日期還沒有到,所以柳婧也沒有對家人做什麼安排。現在的情況是,她如果在三個月內賺到還債的錢,自是一切好說,如果賺不到,那安排什麼都沒有用。
第二天,柳婧帶著家裏的幾個老仆,還有那雇來的二十個浪蕩子,浩浩蕩蕩地離開了陽河縣。
她前往的地方是揚州的治所曆陽城。曆陽是揚州最繁華的城池,是揚州刺史地駐地,那裏人文薈萃,儒生成群,商人數不勝數,是所有揚州人最神往的城池。
揚州一地河道眾多,從陽河縣到曆陽,選擇水道,可以節省一點時間,雖然走不了多久,又得走一陣官道的。
自從出了陽河縣後,柳婧便很沉默,她站在船艙處,靜靜地看著外麵奔湧的河流,眉峰一直不曾舒展。眾浪蕩子雖是她雇來的,不過隨著天下越來越太平,他們這些崇拜遊俠兒,一心一意想做個郭解一樣的浪蕩子們,日子其實並不好混。再則,如郭解那樣的大遊俠,平生最信奉的,不就是‘一諾千金’‘願為信義拋頭顱’麼?所以,柳婧雖是他們的雇主,這些漢子還是一個個對她恭敬順從,真如一個地道的家族護衛一樣,非常的盡職盡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