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李靖,才兼文武出將入相
李靖,字藥師,雍州三原(今陝西省三原)人。隋末唐初將領,是唐朝文武兼備的著名軍事家。李靖善於用兵,長於謀略,為唐朝的建立發展立下赫赫戰功,南平蕭銑、輔公祐,北滅東突厥,西破吐穀
渾。封衛國公,世稱李衛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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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貞觀四年(公元630年)冬,做完年終總結的唐太宗李世民在禦書房準備了一次宴會,請當時的“中央政治局常委”們喝酒聊天。在座的人除了李世民,依次是尚書左仆射房玄齡、尚書右仆射李靖、侍中王珪、尚書令溫彥博、秘書監魏徵(參預朝政)、檢校吏部尚書兼戶部尚書戴胄(參預朝政)。看著麵前六位本事都挺大的宰臣,李世民出了個題目給王珪(字叔玠):叔玠,朕久聞你精通識辨英才,又很健談,房玄齡以下宰臣,望你詳加品評,且要將自己與他們相比,如何?
王珪略一沉吟,就開始點評:孜孜奉國,知無不為,臣不如玄齡;才兼文武,出將入相,臣不如李靖;議奏周全,辦事公允,臣不如彥博;恥君不明,忠言諫爭,臣不如魏徵;處治繁務,任勞任怨,臣不如戴胄。至於激濁揚清,嫉惡好善,臣相對於諸公,亦有微長。
李世民當場表揚王珪說得精準。五位宰臣都暗服其論。
雖然,這六位宰臣都有自身的特長,但若論才兼文武的卻隻有李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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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字藥師,公元571年出生在雍州三原縣(今陝西省三原東北)。李靖的祖父李崇義,後魏殷州刺史,封永康縣公;李靖的父親李詮,官至隋朝趙郡太守。可見,三原李家也是望族,家有房產田地,所以李靖從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但是,並不是所有受過良好教育的人都能出類拔萃。李靖兄弟四人,隻有李靖名滿天下。
李靖從小跟隨舅父——隋朝名將韓擒虎學兵法。韓擒虎經常對人說:當世能與我談論孫(武)、吳(起)的,隻有藥師。但如果李靖隻是繼承了家傳武學和韓擒虎的兵法,還不足以成為“軍神”級的人物。還有什麼原因呢?主要有兩個:一個是李靖天資極高,一個是李靖有一段奇遇。原來,李靖在二十來歲時遇到禪宗二世祖慧可禪師,通過數日對談深受啟發,於是有誌於建立功名,到長安參加全國統考時名列甲等,被任命為長安縣功曹(從九品),主要工作是文秘。經當時的禮部尚書牛弘推薦,執掌軍政大權的尚書右仆射楊素將他提升為殿內直長(正七品),後又被擢升為兵部駕部員外郎(從六品上)。不過,由於李靖之兄李端在與突厥人的戰爭中幾乎全軍覆沒,李端被免官除爵為民,連行軍元帥楊素也受到責罰。李靖受兄長牽連,被貶為下縣汲縣令,直到四十歲時才升任上縣三原縣令(從六品)。
隋朝大業十一年(公元615年),楊廣被突厥始畢可汗率幾十萬大軍圍困在雁門關。李靖敏銳地覺察到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單騎北上救駕,與十六歲的李世民相遇。李靖讓李世民到將軍雲定興軍中獻策,乘著大霧多置軍鼓和軍旗,造成隋朝各路軍馬彙聚的假象迷惑始畢可汗,自己則隻身到當時始畢設在定襄的老巢去見義成公主。義成公主是楊廣堂妹,始畢可汗之妻。李靖勸義成公主救堂兄,並為義成公主支招兒:讓她派心腹分成兩路,一路向北通報各部落首領,當前始畢可汗正集中兵力在雁門圍攻隋朝皇帝,各部落可乘機起事收複失地;一路向南到雁門報告始畢可汗,稱北方諸部造反,可敦請大汗回兵平定內亂。義成公主急於救楊廣,依了李靖的計謀。
李靖四兩撥千斤,救了楊廣。楊廣認為李靖可用,親授李靖為馬邑郡丞(從五品),兼領鷹揚郎將(武職正五品)。這次,李靖從縣令直升五品大員(隋製規定五品以上官員方可直接奏事),實實在在的連升三級。
馬邑郡丞是馬邑郡的二號首長,一號首長是太守王仁恭。但王仁恭與鷹揚府校尉劉武周排擠李靖。後來李靖又察覺李淵有造反的跡象,就想了一個辦法:故意犯錯將自己銬了,前往江都楊廣的行宮受審,實際就是找到楊廣密報李淵謀反。然而這個“暗度陳倉”之計並未實施到位,當時天下大亂,道路不能行,押送李靖的差官都跑了。李靖隻得回到長安家中靜觀時變。
大業十三年(公元617年)十一月,李淵攻克長安。由於李靖告密之事在先,李淵十分氣惱,派兵圍住李靖府,要殺李靖泄憤。李靖對李淵說:唐公興義兵,殺了我事小,天下的能人誌士會寒心。先前我告唐公造反,職責所在;唐公攻長安,在下並沒有參與守城,否則唐公恐怕不會這麼快就攻下來。李淵雖然恨他,但見他說的是實情,猶豫不決。這時,由於房玄齡告知李世民李靖有難的事,李世民飛馬前來求父親放過李靖,認為李靖是將兵大才,李家軍正是用人之際,不如勸李靖投降。李淵想想也有道理,就問:藥師,你是否願意投奔我?李靖看著妻子兒女,不願牽連家人,就說:隻要唐公善待蒼生,李靖願意效勞。李淵說:我興義兵,就是為了救黎民於水火。於是李靖投到李世民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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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618年,李淵正式建立唐朝,改元武德。由於李靖隨李世民在西征薛舉和東征王世充的戰事中有謀劃之功,由李世民舉薦,李淵授予李靖“開府儀同三司”的閑職(當時隻是四品散官,與史上和後來的開府儀同三司不同)。
李世民被封秦王後,手下文官武將濟濟一堂。文官首推房玄齡,武將首推李靖。在房、李二人的謀劃下,李世民雄心勃勃,欲圖蕩平天下。由於李世民與李靖有舊,他對李靖是信任的,但李靖並不是隴西李氏出身,也沒有參與太原起兵,還有告發李淵的政治汙點,就算再有能力,李淵也不會重用他。
所以李靖的仕途充滿了曲折。但也因為曲折,才成就了一代軍神的豐功偉績。
李世民找李靖私聊了一次,請教他平定天下的方略。李世民一直對李靖很敬重,無論當麵還是背地裏,都以“公”稱之,而不像對房玄齡、杜如晦等人直稱其表字。李靖很讚同房玄齡“分擊南北”的策略,但他加上了一條:待南北平定後,集中精力平定突厥汗國。李靖認為,南北之患無非是內亂,而突厥之患才是唐王朝發展的最大障礙,曆史上各個朝代都沒有真正把北方馬背民族徹底消滅,就連文治武功盛極一時的漢武帝都不能真正滅掉匈奴。
其時新唐隻控製了關中和河東大部地區,還沒有蕭銑控製的嶺南地區範圍大。李唐的勢力放在諸路豪傑中也隻能算中等偏上,而且處於四麵包圍的境地,若是打不開局麵,就有被其他割據勢力吞並的危險。於是,李世民想了個折中的辦法,讓李靖做李孝恭的副手,籌備平南之事。李靖在去往三峽的途中,正碰上大巴山蠻王鄧世洛引數萬蠻人圍困金州(今陝西省安康)。當時金州的守將是李淵的侄子李瑗。李靖查清鄧世洛把蠻人聚在山穀之中,親自化裝成算命先生前去見鄧世洛為其看相。由於李靖事先掌握了鄧世洛的情況,所以句句都準,且預言他要當巴蜀之王。鄧世洛驚歎李靖“神算”,將李靖視為天神,完全按照他的“策略”,將全部兵力收縮在絕穀之中“演練”,再出擊各州。等把蠻人全部都裝進“口袋”,李靖出穀後引兵擇風急之夜大火燒山,鄧世洛潰敗,金州之圍頓解。
然而李瑗在上報中把這次擊破蠻兵的功勞寫成了自己的,李靖也沒有在意。在到達三峽地區後,李孝恭雖然尊重他,但基本不讓他參與軍務。後來,李孝恭幹脆讓李靖到三峽之口的峽州(今湖北省宜昌)給刺史許紹打工。許紹是李淵的同窗。李淵聽說李靖沒什麼作為,加之本就懷恨李靖,就寫了一道密敕讓許紹把李靖殺了。許紹珍惜李靖的才華沒有執行。李靖也反思自己的過失,主要有三條:一是自己的確沒有從心底把李孝恭當成領導,所以李孝恭才排斥他,以後要加強與李孝恭的關係,因為直接上司的彙報最有力;二是到南方來就是要白手起家,招兵買馬的事雖有萬難,也要做到,而且隻有自己招的兵馬才會真正聽命於自己;三是要想獲得實職,必須有真正的功績才行,所以要潛心研究南方的情勢,在有機會建功時殺開一條血路,再向李淵上陳平定南方的策略,才有可能建不世之功。
每個人的人生都有低穀。李靖在走背字時反而激發了雄心壯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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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李靖碰到了一個機會,但同時也是挑戰。武德三年(公元620年)二月,梁帝蕭銑糾合蠻人,意圖打通梁國通往巴蜀的關隘,以便沿江而上攻打唐朝。在蠻人酋長冉肇則的率領下,兩萬餘作戰勇猛的蠻人很快就攻陷了新唐控製的通州(今四川省達州),繼而圍攻李孝恭所在的信州(今重慶市奉節),剛剛組建的唐軍不能敵,李孝恭這時才感到事態嚴重。戰敗事小,但如果信州有失,那麼蕭銑必將打通峽、信、通、開四州,戰局對新唐極為不利。因為當時,李世民在北方的戰事並不順利,蕭銑與河南的王世充又意圖結成聯盟,川江如果被蕭銑控製,巴蜀不保,會給關中的李唐背後再插一把刀子。
情勢危急,手頭隻有八百兵馬的李靖先派人摸清冉肇則駐紮在江邊後,令精銳半夜泅渡襲擊蠻兵中軍,再以疑兵分割突襲,結果大破兩萬多蠻兵,一舉而勝;隨後,李孝恭按李靖之謀提兵襲擊開州(今重慶市開縣)蠻人老巢,使峽、信、通、開四州完全被唐軍控製,從根本上瓦解了蕭銑入川的企圖。這次李孝恭也認識到,沒有李靖南征是不可能取得勝利的,照實向李淵彙報了戰況。李淵接到表文,在朝會上表揚了李靖,認為他以少勝多,清除了進軍蕭銑的障礙。
這是李淵對李靖態度的一個轉變——從要殺他到認可他。但是,李淵對李靖還隻停留在口頭嘉獎上。這次戰爭的勝利,李孝恭從趙郡公升趙郡王,李靖仍然沒有得到絲毫封賞。
若是放在現在,公司老板這樣對待有功勞的部下,部下恐怕早就跳槽了。但李靖的高明之處在於不露聲色,而是默默做調查研究工作。差不多用了一年時間,李靖對蕭銑及其所轄地區的情況了如指掌,又親赴巴蜀征兵,督造戰船,最後理性地分析了征討蕭銑的必要條件,形成了十條計策,史稱“平梁十策”。這十條計謀,包含了用人、將兵、安撫等方方麵麵,將敵我優劣分析得深入淺出,認為蕭銑雖擁有精兵四十萬,但分散在各地區,隻需以幾萬精銳水軍擊潰蕭銑引以為屏障的清江水軍、拿下梁國都城江陵,即可通過招撫辦法安定嶺南地區。
李靖寫好這份報告,拿給李孝恭看。李孝恭既喜又驚且憂。喜的是平定南方有望,驚的是李靖果然是文武全才,憂的是李靖把這份報告遞到李淵麵前,恐怕自己的地位受到挑戰。沒料到,李靖請他看完之後,就請求以“趙郡王李孝恭”的名義單獨上表。李孝恭有些不好意思,就說要掛李靖一個名。李靖正色說道:當年秦王推舉你平定南方,你必須承擔起重責,要在主上那裏樹立你的權威。我等均是你的部下,不可署名。
李孝恭很感激李靖。因為當時在李建成的運作下,李瑗也正在糾合兵馬企圖從陸路進攻蕭銑。李淵並非庸主,正在考慮由誰掛帥。這個考慮,表麵看兵力,實際上是看策略。誰的作戰計劃更有全局性且有勝利的希望,誰就能當上主帥。
因此,李孝恭必須用李靖的十大策略贏得平定南方半壁江山的指揮權。
一直跟隨李靖的部下很不平,認為李靖為李孝恭作嫁衣。李靖不以為然,他對部下說:我與趙郡王形同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主上不信任我,所以我們建功必須依托趙郡王。隻有真正把趙郡王托起來,我們才有發展空間。
當然,還有一層意思李靖沒有說破。李孝恭、李瑗都是李淵的侄子,他們有多大本事,李淵比誰都清楚,因此這份計劃雖由李孝恭單獨上奏,但李淵一眼就能看出是李靖的手筆。李靖顧全大局、推己及人,在李淵那裏加了分。作為帝王,李淵知道到了這個時候,再不給李靖實職,自己就太小氣了。
武德四年(公元621年)二月,李淵終於決定啟用李靖,改信州為夔州,任命李孝恭為夔州總管兼平南大元帥,任命李靖為行軍總管,節度進攻梁國的水陸大軍。初唐的行軍總管是前線指揮將領,有實權。李淵為了使李靖能夠放開手腳做事,在詔書中明確了李孝恭與李靖的職權:由於李孝恭沒有多少實際作戰經驗,隻負責調度統籌工作,前線的指揮概由李靖負責。
李靖在五十一歲這年,才真正登上曆史舞台,掌握了大軍軍事指揮權。
接到命令,李孝恭心頭酸溜溜的。李淵封李靖官沒什麼,但明確指出他沒有戰爭經驗,就等於說他不會打仗。於是,在造戰船和練水軍時總是掣肘李靖。是年秋天,李靖的水軍練成,共啟用兩千多艘戰艦和五百餘艘輔助船準備出三峽,不料長江上遊發了大水,一夜之間把用來運載馬匹糧草的數百艘輔船衝走了。李孝恭抓住這個機會,以李靖的部下沒有把輔船係牢為由,要斬李靖管理船隻的部下。
李靖卻認為這是好事。因為長江上遊發大水且把唐軍糧船衝到江陵段,蕭銑定然知曉,那麼稍有軍事常識的人就會認為既然上遊唐軍糧船盡毀,最少要一年才能重新打造這些船隻,短期內是決不會出兵的。那麼,蕭銑就會疏於防備,不會把當時梁國的軍隊都調到江陵來,唐軍可乘其不備,一鼓作氣拿下江陵。
李孝恭聽後很是興奮。不過,他還有一個疑問:如果唐軍都知道此次糧船盡毀,就會動搖軍心。李靖卻認為,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要告訴將士們隻有三天的口糧,必須打敗蕭銑的軍隊才能繳獲錢糧,不然都得死!在這種“背水一戰”的情勢逼迫下,唐軍反而能激發超強的戰鬥力。
結果如同李靖所料,唐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乘戰艦出三峽,在宜都擊潰梁國水軍,直抵江陵城。蕭銑因為誤判唐軍糧船被大水衝走而放慢了調集大軍的進程,結果李靖大軍進逼江陵城後,嶺南許多州府的梁軍還在遙遠的路上。
唐軍到了江陵城下後,李靖把軍隊駐紮在與江陵城隔江相望的南岸,認為需要休整後再尋機會破城。李孝恭則認為唐軍勢如破竹,不必延時,要一舉攻破江陵城。於是將帥發生了爭執。李孝恭求勝心切,幹脆奪了李靖的指揮權,命令他引舊部守好營地看管好從梁國水師中繳獲的資財,自引大部人馬連夜渡江攻打江陵城。李靖的部下都很生氣,認為趙郡王摘取勝利果實,因為之前李靖在清江口擊敗了蕭銑的看家精銳——梁國數萬水軍,且有三分之一以上梁軍投降。李靖則認為李孝恭必敗,原因有五:一是江陵城分土城和水城,攻打土城,水城必救,唐軍處於腹背受敵;二是唐軍剛剛打完惡仗,士卒疲憊,需要休整,疲師難以取勝;三是江陵是蕭銑國都,已經料定唐軍必乘勝攻城,自然會引全城精銳傾力反撲;四是唐軍中摻雜了投降過來的梁國水軍,一旦發生混戰,投降者因家小在江陵城會聯合造反;五是李孝恭讀了不少兵書,但不懂臨機製變之道,夜間突襲,地形不熟,一定會吃大虧。所以此行凶多吉少,弄不好趙郡王性命難保。
李靖的部下聽了,大驚失色,不知如何是好。李靖分析了唐軍必敗的情勢
後,又認為足可轉敗為勝,原因有三:一是梁軍擊敗李孝恭後,水陸兩軍必然乘勝追擊到南岸來盡殲唐軍,所以趁天黑可利用南岸的地勢設伏;二是可將繳獲的梁軍資財盡數留在埋伏圈內,梁軍上岸後必然各自搶掠財物,不攻自亂,等梁軍各自把搶得的財物搬上船時再痛下殺手,等於是麵對手無寸鐵的敵人;三是派遣精銳水軍渡江截斷梁軍歸路,一舉殲滅梁軍主力。
留守的將士聽了,無不振奮。甚至有將士悄悄對李靖說,趙郡王如此對待將軍,戰敗甚至被殺都是自找的,隻要唐軍勝,主上也不會責怪。李靖卻對他們說,趙郡王是主心骨,他不能死,否則南征大業無法完成。於是派了武功高強的貼身衛士前去接應李孝恭,務必救回主帥。
結果正如李靖所料,李孝恭渡江後受到重創,隻得拚死回返,被梁軍及叛軍追殺,險些喪命,幸虧李靖派出的高手護救才回到南岸。梁軍乘勝渡江追擊,但見了財物的兵士無心再戰,紛紛負重涉水裝船,被李靖部下的強弩手射倒,一時大亂,戰場形勢發生逆轉。梁軍主將見無力回天,隻得拚死回渡,又被李靖埋伏在北岸的軍隊截擊,隻有小股梁軍回城。
這一戰,基本消滅了梁軍的主力,蕭銑已無力派出軍隊。李靖一鼓作氣,引兵圍攻江陵城,又命人把戰艦拆毀,任由江水衝走。下遊的梁國援軍見了上千艘破損的戰船,認為江陵已經失守,不敢再來支援江陵。於是江陵成為孤城。
李孝恭經此一戰,十分慚愧,從心底敬佩李靖的用兵之道;而李靖則在全軍將士麵前稱讚這是趙郡王的計謀且不畏艱險隻身做誘餌,才取得如此勝利,並當場宣布:趙郡王為感謝兄弟們用命,特許將繳獲的敵軍資財按軍功分發給將士們。
李孝恭麵皮發燒,但還是當眾受領了將士們的感謝。不過,李孝恭對李靖“分發資財”給將士們很不理解,因為初唐的軍規很嚴,凡是繳獲的資財一般都要交公,這樣私分軍資是要受處罰的。李靖對他說:將士們如此拚命才獲得勝利,如果得不到實際好處就不會再賣命。更主要的是,江陵城破城在即,如果將士們沒有得到好處,進城後難免搶掠。現在趙郡王已經給他們分了資財,再下令不許搶掠就能服眾。這樣做不僅對江陵一城,而且對嶺南廣大地區也有示範效應——各州府得知唐軍秋毫無犯,蕭銑又倒台了,還不如跟著大唐過日子,又不損失什麼。
李孝恭深為李靖的深謀遠慮所折服。特別是李靖不計前嫌,把功勞都推到他身上,讓他很是受用。於是將帥齊心,先攻陷了江陵水城,再派人前去告知蕭銑,隻要投誠,保證對江陵城中官民不傷分毫。在這種情勢下,蕭銑以百姓為重,開城投降。附近的州縣得知,也紛紛表示歸唐。於是蕭銑政權瓦解,由李孝恭押送長安。李淵容不下蕭銑,斬於街市。
這次,李孝恭親自為李靖說起了好話,認為蕭銑政權雖然不存在了,但嶺南廣大地區山深路遠,唐軍深入勝負難料,需要李靖這樣能征善戰之將去安撫。於是李淵下詔,封李靖為永康縣公、上柱國,檢校荊州刺史。最重要的是,李淵為了充分發揮李靖的作用,不久任命他為嶺南道撫慰大使(正三品)、檢校桂州總管,特別授予他臨機專斷之權,在實際的安撫中可以按照朝廷製度封賞地方官吏。這一權力的授予,是對李靖的充分肯定和最大限度的放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