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1 / 2)

這些習慣了吸血的人也沒再發揮什麼親戚情去拉主家一把,最終,猢猻悉數散去,受波及最大的,還是韓宰及其父母。

韓父韓母清點著為數不多的資產,搬進了陌生的小區,他們不知道兒子在這當口失蹤是去幹什麼,他們尚且自顧不暇。

而蘇情和秦長青也不知道韓宰此時已經接近瘋狂,看過了韓家倒閉,蘇情心裏那抹無從發泄的憤怒消減了一些,她開車去了紅塵的墓地,這是自去年清明節之後,她第一次去看紅塵。

平時不去,是不敢去,也是放不下。現在,她已經能坦然地注視著墓碑上那張有些陳舊的黑白照片了。

在紅塵墓地旁盤腿坐下,蘇情今天穿了件簡單的白背心、下邊是修身的黑色長褲,這樣一坐,頗有種放蕩不羈的味道。坐下後,她傾身摸了摸紅塵的墓碑,那上麵還是纖塵不染的,謝家雇了人時常過來打理。

把帶來的酒灑在墓碑前,蘇情漫不經心地笑了下,嘴邊咬著一個酒窩,一種讓人移不開眼的風情。

掏出根煙來點上,嫋嫋上升的煙霧下,蘇情的眼神有些迷離,她把細長的煙夾在中指與無名指之間,眯著眼聞著凜冽的酒氣,好似也有些醉了。

“那些人啊,他們總說謝紅塵精的像鬼,我也是這麼想的,你那麼聰明的一個人。”話頭一起,那些憋在心裏很久的話就像倒豆子一樣都倒出來了。

“可是你死的那麼糊塗,我又覺得你很傻。天底下哪有人稀裏糊塗地死了,還不知道自己是被害死的呢?在底下的日子不好過吧,我聽家裏的老人說......冤死鬼是不能投胎的。”沒說上幾句話,蘇情又掉了眼淚,她咳了一聲,即使周圍沒人,仍是習慣性地掩飾著。

“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不超過半年吧。糊塗了這麼些年,總算還是知道了真相,呐,你不算是冤死鬼了,秦長青......她幫你報仇了。”

煙草燒了一半,蘇情低頭,輕輕啜了一口,吐出妖嬈的煙圈。

“說起秦長青......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話說到這裏,蘇情盯著紅塵的照片,沉默了很久,煙一根接一根地抽著,弄得一身的煙氣。

“秦長青,我和她,我們倆在一起了……是不是很生氣,我說好一輩子跟著你的嘛。可你也沒遵守諾言啊,你不要我了,你先不要我的。”抽了抽鼻子,蘇情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年輕的容顏上灑落著夕陽,好像催生了隻屬於朝陽的朝氣,一副明妍的模樣。

“總歸還是我的錯,死人沒法遵守諾言,我不怪你。你該怪我的,我沒守住承諾。我的心眼很小的嘛,那時候說了喜歡你,就隻喜歡你一個啊,可是你死了,心也就空了......秦長青那個大壞蛋,她悄悄地住進去了,我試著趕走她,什麼辦法都試過了,沒有用。”

春天,風小。驚蟄剛過去不久,蚊蟲已經開始冒頭了,蘇情坐了一會兒,被咬了幾個包,她抓了抓,拿起旁邊的酒灌了一口。

“我答應她要戒酒的,跟著她可煩了,什麼自由都沒有,她不給我抽煙不給我喝酒,還不準我吃冰。可是,她要是不管著我,我現在倒有些不習慣了。你說,我今天陪你喝了酒,回去她會不會生氣呢?”

是高度數的白酒,蘇情三兩口喝掉半瓶,又開了一瓶,依舊灑了一半在紅塵墓前,空氣中的酒香更濃鬱了。

蘇情,也好像有點醉了。

喝白酒,最忌諱一口喝幹了,這樣容易上頭。

“不該跟你說這個的,在你麵前提她,你會生氣的吧。可是做都做了,總要對你有個交代啊。”蘇情錘了錘腦袋,淺色的眸子裏,漾著溫柔的水波。

這一次坐在紅塵墓前,她已經不那麼痛了,把要說的話說出來,把事情說開,她就要往前走了,她不能總是被墓裏的紅塵牽著,怎麼走,也走不出在心裏給自己設下的迷障。

“我和秦長青在一起了。不是敷衍她,也不是因為寂寞,也不是因為報複你啊。就是喜歡上了,她陪了我快三年,前兩年,我一點都不喜歡她,總想著跑,但是你的墓地在江海,我能跑到哪裏去?沒有她,我連你的墓地都進不來。你得意了吧,你走了,我還那麼離不開你。”

邊說邊喝,新開的這瓶酒又快見底了,蘇情的眼底,真正有了醉意。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有半年了吧,我確定我喜歡上秦長青。說不上為什麼,就是發現自己一天比一天更想待在她身邊。她對我很好,真的好,她就是,就是有點不善於表達感情,我最近在想,要是一開始她不用那種方式半逼迫性的讓我待在她身邊,我可能會更早地愛上她。”

“遇見你的時候我很小吧,十六歲不到,愛上你,愛上那樣耀眼的你好像是必然。要是你不死,我們在一起,也會很好吧?算了,假設不成立,前幾天我和楊媚,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一個朋友去寫生,她說,一個人總住在過去,守著過去的感情不放又抓著現在的感情,其實是可恥的。這對現在的戀人不公平。我覺得她說的很好啊,要是你不死,我不會愛上其他人,可是你死了,我以為愛情能天長地久,就算隻有我一個人我也能守住。但是我錯了,有一個人,她用三年時間守著我,一個人人生中能有幾個三年?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