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小溪耷拉著腦袋,坐在紫竹精舍的竹床上,斜眼睨向手中的假符籙,輕輕吹了一口氣,甩了兩甩,一陣青煙過後,假符籙化為灰燼。
“蒲小溪,枉你自以為抓住了人家把柄,胸有成竹。卻沒算到你在人家眼裏不過是隻手便能捏死的螻蟻。人家沒功夫、沒閑心與你計較,你才險險逃過一劫。居然還主動找過去,你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你太弱了,知道嗎?你是有九重天,可你能躲在裏麵一輩子不出來?你能在裏麵修煉成魔嗎?不能!你隻能坐等老死。”
“你不喜歡被人逼迫,被人勉強,可你能不委曲求全嗎?”
“如果你說‘不’,你逃得過元嬰大能的追殺麼?”
蒲小溪甩了甩頭,所以,你不必懊惱。事實上,你沒能力說“不”。
“不過,要我結丹,隻怕時日不短,徐徐圖之,興許……到那時,進不進那個危險的禁地,便由不得他們說了算。”
蒲小溪稍稍振作起來,打坐調息。回憶著廖無邪的話,“有人竭盡全力助你早日結丹,不好麼?”除去闖禁地,其他聽起來確實不賴。
廖無邪還說:“你入門時見到的玉簽,又稱‘天緣簽’,乃是太虛門開山祖師留下的奇異法寶。凡欲入太虛門者,必先抽此簽。若抽中三支‘天’字簽,就是‘三天’真命之人。師傅進禁地前透露不多,我亦隻知‘三天’真命之人結丹後可出入禁地……否則,憑你的資質……”
回想著,蒲小溪已入定。
第二日,煉氣弟子們對於昨晚夕顏山諸峰的震顫議論紛紛,各種流言橫飛。不過宗門相當鎮定,沒有出麵澄清。過了幾日,大部分的弟子也淡定了。主流的說法演變成魔修前來偷襲,破不了山門防護陣,不敵而逃。
反正這種事也不是沒發生過。
這個說法,從一些經曆過魔修來襲的弟子口中傳開,不論結局是什麼,總之開頭很相似。至於為何魔修一來就會地動山搖,均歸結於魔修的詭異和神秘。
個別自命不凡的弟子開始大放厥詞,數落魔修如何不濟,竟不給其大顯神通、除魔衛道的機會。每每聽到門內煉氣五、六層的弟子言辭鑿鑿又眼帶不屑的描述魔修是怎樣凶殘無恥,魔道是何等不見天日之境,處處屍橫遍野,日日鬼哭狼嚎,蒲小溪便忍不住翻白眼。
據廖無邪說,宗門一直沒有放棄暗中追查,隻不過天離道君逃離時痕跡抹得巧妙,查無可查。
就在宗門談論魔修說的沸沸揚揚的時候,有兩個人特別沉靜。一個是莫言,一個是喬琉璃。蒲小溪如常的聽講道,練六藝。期間偶遇莫言幾次,不過這個話很多,脾氣很好的師兄顯然心事重重,草草打過招呼便離去。
喬琉璃則是生了幾日悶氣後鬧了一場,又把自己關了起來。她生辰宴肯邀請姚詩言,本是籌謀壓其一頭,不想地頭蛇壓不過強龍。而一向對她不錯的冷墨全程旁觀,她又羞又氣又委屈,一跺腳,決定從此不理冷墨,非要他乖乖來哄方罷休。
卻忘了,冷墨其人打從出生就不知“哄”字怎麼寫。
冷墨無知無覺,依然我行我素。喬琉璃唱了幾日獨角戲,羞怒難耐不甘心的去質問他,人家不鹹不淡的一句,“我慣來如此”把她噎個半死,自此關了精舍大門。
一個月後。
不知廖無邪是怎麼舌粲蓮花的打動了天離道君,這日道君竟拖著傷體召見了蒲小溪。
一直眯著的小眼,隻露出一條縫,第一句話便冷冷言道:“此後我傳道於你,你不可對外宣稱是本尊徒弟,本尊丟不起這個人。”
想他縱橫修仙界多年,無數資質絕佳之人哭著喊著求上門來,他且不屑一顧。若讓人知曉他收了個五靈根的徒弟,豈不笑掉人大牙?
雖然有他在,要這丫頭結丹不難,不過經由那般拔苗助長,她也隻有命活過結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