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大漠生活數年，可曾想念過宮中的茶？”聿琤雙手捧著茶碗，推至聿玨麵前。
“宮中的一切我都想念。”聿玨瞄了茶湯一眼，轉而望向帶著笑的聿琤，“但這一切卻不包括你。”
“我知道，你最恨的人理當是我……自是不會想念我們之間的任何事。”聿琤斂起笑容，她的這碗茶由少懿來做；她稱了聲謝，仰頭品嚐了滿口茶香。
“說沒想起你也不盡然。”隻是可見那絕非什麼好事兒。
聿琤嫣然，感歎著道：“三年前，我天真的以為那是咱們姊妹的最後一麵。”
“我也是這麼以為的。”聿玨微微收緊掌心，“身在宮中的你可知道，就為了你一己私心，讓多少人在我麵前死去……就連我都差點倒在大漠裏，成了給兀鷹狼群啃咬的屍骨？”知更、柳蒔鬆、苑以菡，以及後來的阿日善，乃至於穀燁卿，他們的臉一一在聿玨腦海裏浮現。
她握緊帥劍，瞪著聿琤說道：“決定發兵上京之前，我的心底隻有一個念頭。”
“莫不是殺了我報仇雪恨？”
聿玨平靜而淡然地搖搖頭，“大煌的江山，絕不能交給像你這樣的人。”
聿琤卻是睜大杏眸，當著聿玨的麵仰天大笑；那笑裏不帶一絲譏諷，反而充滿了蒼涼悲哀之感。
毫無疑問，這對聿琤來說是觸碰不得的禁忌！她一向視自己為天命所歸，“父皇……父皇他一開始就屬意傳位給我的……你卻說、卻說不能交給我這樣的人？”
聿玨並未隨之起舞，甚至連一點怒氣也沒有。“你自己說你對我們這些弟妹做了什麼？”
“你無非就是想說我慘無人道是不？聿玨！要今天坐在這個位子的人是你，你肯定也會做出跟我一樣的事！”聿琤斬釘截鐵的道：“你以為自己心存仁厚！可別忘了，是你把□□送進母後口中、是你對對聿璋見死不救，是你將要動手殺了我這個親姊姊……”
“是你把路走絕了。”對於聿琤的激動指控，聿玨僅是冷冷地回了這麼一句。
“太子，你忘了三年前你來將軍府送聖旨時，我對你說過的話麼？”
聿琤倏地收口，而聿玨雙手交握，處之泰然；若此刻的聿琤足夠冷靜，應不難發現聿玨絲毫不帶得勝者的驕矜自滿，反而是自己連僅存的一絲風度都給舍棄了。
無論是氣度、胸襟，還是眼光、謀略，曆劫而歸的聿玨不知不覺已遠遠超過她。
她全盤皆輸。
聿玨一字一句，緩慢重複著道：“是你把路走絕了。”
聿琤手中的茶碗鏗啷一聲，摔個粉碎，她顫唞著，掩麵啜泣，身邊的裴少懿溫聲安慰；聿琤自指縫間抬起眸來，“三年前……你曾問過我……咱們姊妹，那些曾經有過的好，究竟是真是假。”
“我是問過。”
“當時的我不肯鬆口，那是真的……但也是我變了。”聿琤自顧自地說：“聿玨呀……你可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我不知道；太子什麼都有，為何要羨慕我？”
“我羨慕你的天真、羨慕在你眼中的宮闈都是美好的……甚至包括對母後與咱們姊妹虎視眈眈的嬪妃們，以及她們的孩子！”
確實，打從小時候開始，聿玨看待聿璋、聿珶的態度，就與聿琤截然不同。身為長女的聿琤總是對除了聿玨以外的弟妹懷有戒心，反觀聿玨打小受寵，一向天真無有心機的她，總是對誰都好。☉思☉兔☉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