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盡皆遣散。
唯有她例外。
那便是身為貴人,同時兼領武職的禦前帶刀統領,藺湘君。湘君在元武皇帝崩後,僅是順理成章地解除貴人身分,統領一職竟不受影響;消息一出,自是引起一片嘩然。
湘君曾為聿玨內官一事亦多為朝臣所知悉,或有人言,藺湘君先行侍奉過雲暘公主,後深受元武皇帝器重,屢次破例拔擢,早已為群臣所忌,甚至有謠言指稱湘君精通巫蠱狐仙之術,不僅元武皇帝身受其害,恐怕連聿玨也難逃魔掌。
對湘君而言,別人怎麼說她都無所謂,可事情要是牽扯到了聿玨,那就截然不同。
“說我是狐?”湘君哼笑一聲,“還有人說我是鷹呢!不管鷹還是狐,可不都是追著小兔跑的?”
趙含露柳眉微皺,“大人?”這……哪來的小兔?
“啊,沒事……究竟是誰在那兒嚼舌根?”她自桌案起身,玉手輕輕滑過卷宗,正是她重新調派過的宮廷禁軍分布圖。
聿玨信任她,不僅沒削去她的職位,甚至還讓她續掌禁軍大權;至於兵權,原本聿玨是打算全權交給國舅,是她建議不可,畢竟國舅幫助聿玨奪天下盡管有功,麾下兵馬仍直屬於任勳襄卻是不爭的事實。
為了聿玨的安危著想,她打算利用穀家軍作為禦林軍的基礎,重新布署戍衛京畿的兵馬,也有擴大女子征兵的打算。
盡管還在台麵下運作,她卻明白聿玨有意要拉薛崇韜、傅迎春等人為主掌太常殿之首,褚千虹與白麗更是未來數年內難以取代的極佳將才……
一旦局勢穩固,聿玨將大權操握在手,無論哪一派朝臣,想必很快就要覺得備感威脅;在官場上打滾許久的這群老狐狸才是阻撓大煌改變的絆腳石。
她藺湘君,願意替聿玨把這些絆腳石一一搬除,縱然付出再大的代價,她也在所不惜!
“您說還會有誰?自然多是那些攀附梅孟晁,諂媚阿諛的門生啊!”趙含露光是想到那群人一邊用色眯眯的眼神瞧著湘君,嘴巴卻又吐著中傷的話語便覺惡心。“自從梅孟晁失勢之後,任誰都想搶當著領頭的位置,可先不說才幹了,光是聲勢就輸給梅孟晁好大一截……想想他老人家也還挺厲害的?”能把這麼多人硬是緊緊抓在一起,在朝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
“我沒聽錯吧?你可是在稱讚他?”湘君眉頭一邊高一邊低,警告意味濃厚。
“當然沒有!卑職哪敢呀?”
她笑著抄起柳葉刀,由先帝加封的這把禦賜寶刀,在聿玨重新追封之下,已成至高無上的權柄,以往本來就是見刀如見皇帝親臨不說,先斬後奏之權,以及免死金牌之權;這把刀的際遇,真如其主的際遇般直上雲霄了。
“說到梅孟晁,他現在可還算安分?”
“安分是安分,不過就算把相爺府賣了,新換的宅子依舊氣派,門庭若市的,儼然不像是丟官罷職的樣子。”
“興許這是他打算重回朝政的伎倆……朝臣越亂,再過不久,或許就有建議迎回梅孟晁的聲音出現。”她收緊手心,明白千萬不可讓此事發生。
趙含露覺得很有道理的頻頻點頭,忽地想起……“記得大人似是與梅家有些過節?”
“有是有,不過那已經是以前的事了……你莫非要說我公報私仇?”
趙含露頭搖得都快掉了,“哪可能!大人若真要下手,憑您現在的權勢又有何難?”
“是不難!隻要不顧聖上的麵子的話。”她撇著嘴道:“不過梅孟晁這隻老狐狸一天還在京城,聖上恐怕就一天不能安穩;得想個法子才行……含露!咱們上凰寧宮一趟。”身為禦前帶刀統領的她,自是握有隨時麵聖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