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這樣,姊姊為何又要嫉妒於你呢?”
白麗回想著朱常喜初過門時,兩人曾經共度一小段相敬如賓的日子,她年紀較長,但朱常喜地位較尊,她們兩人以姊妹相稱的那一小段時日……起初她以為朱常喜少不更事、心思單純,兩人應能合得來;但或許是聿璋留在她身邊的時候遠較關心她這正妻為多,她們兩房之間的平和,也迅速被破壞殆盡。
“大概是因為……她很愛王爺,渴望得到更多王爺的關懷吧?”
朱常歡艱難的挪動坐姿,抹了抹眼,“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
“常歡雖然年少不懂情愛,但很明白的,王爺的心全在白將軍一人身上,他卻能為了權勢而迎姊姊過門,立她為正妻。”她抿著嘴,哽咽落淚的模樣足叫鐵石心腸的人動容。“這不是既傷害姊姊,也對不起你麼?這樁婚姻……打從一開始就不該談!”
白麗默默聽著她的見解,回想著當初她力勸聿璋迎娶朱常喜的時候,在對比現下的處境,末了,她自嘲一笑,“或許……你是對的!你是對的……”
“王爺為何不扶正於你?以白將軍的才學、謀略,容貌亦然!是無論哪個男人娶著都要額首稱慶的好妻子,身分也很顯貴。”論身分,西南雍王的女兒可也是堂堂一名公主!
白麗不禁失笑,“別忘了我的身分本是不可說的;他想扶正我,但肯定過不了他親娘韻貴妃那一關。”
“對不住!”朱常歡臉色發白的掩唇,“是我犯蠢了。”
“沒關係,能聽你這麼說,我反而釋懷不少。”
朱常歡好不容易見著她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揚唇,“白將軍該多笑笑的……你笑起來,當真好看!”
“是麼?”經她如此一說,白麗笑得連眼兒也彎了。
朱常歡很肯定的頷首,就像默契似的,話語暫歇;春月皎潔,而別業院落裏的花,也叫衰敗的魏王府更加盛開。
“這麼說來……傅樞密她,才是咱們的仇人嘍?”朱常歡顰眉道,回想起幾日前與傅迎春對弈時,她那不可一世的慵懶模樣,便叫她怒火中燒。“還是該說是已逝的太子呢?要不是她們緊抓住白將軍的把柄,把咱們一齊往死裏打,這些事情便不會發生了!”
白麗垂眸,瞧見朱常歡握得死緊的小手,也不知哪來的衝動,張開手輕輕將她包於掌心。
感受到白麗手上的厚繭,以及蘊藏於其中的暖意,朱常歡芳唇微張,不經意對上了她的眼。
“你別這麼想;一味指著哪個人是你家的仇人非但不會讓你好過些,隻會讓你更加痛苦罷了。”
“可是……白將軍,難道你不恨嗎!在看見你的家被弄成那個樣子……”
“咱們今兒個進魏王府時,你哪裏瞧見我像是不恨的模樣!”白麗打斷她,隨後深吸了一口氣。“隻是……”
“隻是什麼?”
“情遠比仇可愛。”白麗竟是很自然地想起了聿玨在渭河畔對她說過的那句話。“這是陛下說的,在我因她欲收傅迎春為己用的當頭,她說了這麼一句話。”
“情,遠比仇……”朱常歡楞在原處,腦海裏彷佛響起聿玨訴說此語的聲調。
“要換作是以前,我絕不會在戰場上饒傅迎春一命,也興許不見得會願意親手來迎王妃的屍首回京……但因陛下這句話,我能與傅迎春同朝為官;而仔細想想,我與王妃不也是挺相似的嗎?”
“白將軍以為何處相似?”
“都曾癡癡的愛著王爺呀。”白麗自嘲一笑,揩了揩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