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之名,為的就是給丁子峰點教訓。

然而丁子峰非但沒收斂,第二天居然還跟他宣示「主權」。他簡直要氣炸了。

還有那條圍巾,明明是她當年親手織給他的。她曾說過,這是她這輩子織過的第一條圍巾。他會留著那條圍巾,當初全然是因為恨意。那個時候的他需要一些實物讓他牢牢記住她的噁心。

他生日的那天,親自下廚做牛排給她吃。那晚他收下她手機套的錢,傻傻地裝作她送他的生日禮物。

他不知自己在做些什麼。但他知道自己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偷拍事件,照片的曝光,令他知道—切都應該結束了。他準備離開洛海回美國。

若不是家裡進賊的事情,楚安城覺得自己應該早把洛海的一切放下了。他不會再一次泥足深陷。

但是,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沒有時光機可以穿梭回去令時光倒流。

楚安城清楚地記得那夜在飛機上接到保安經理的電話,說他家進了兩個賊,他全身的血液瞬間冰涼的感覺。他第一次意識到,蘇微塵對他還是如此重要。

那一刻,他想立刻奔跑到她的身旁,擁著她,保護她。後來,他也這樣做了。他牢牢地抱著她,全然不顧旁人好奇打量的眼光。

從那一夜開始,他決定讓自己盡力拋棄過往,對她好好的。

之所以會做牛排,還有蘇時說好吃到可以吞下舌頭的那個意大利麵,是因為楚安城曾經答應過蘇微塵,以後他負責做飯,她負責吃就行了!

當年他曾經答應她的,那些年少時最荒唐的認真,如今的他都一一做到了。

可是,有關他所有的一切,她都已經忘記了。

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而已!

可縱然如此,他還是深陷其中,迷戀不已,不願自拔。他仍想伴著她,有一日算一日。

在他看到丁子峰與她相吻的那一刻,他瞬間便想起了她與淩霄的背叛。他忽然發現了自己的不可救藥。會在同一個坑裡摔兩次的人,這個世界上大概也就他楚安城吧。他毅然決然地再度離開洛海。而且這一次,他不會再回來了。他一定會忘記她的。在飛機上,他一再地告訴自己。

然而這所有的一切,他如何能對她一一說出口呢?

十年時光在兩人靜靜的凝望中流過。

「那後來呢,我們家怎麼樣了?蘇時是誰?」在楚安城的講述中,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過蘇時。

「我也不知道。但我唯一能確定的是,蘇時不是我們的孩子。」雖然他—度深深地期待過,但他偷偷去檢驗的DNA報告單卻否認了這個說法。

「喂,私生子,你給我站住!」鄭瀚囂張地帶著跟班截住了蘇時,「都說你爸是那個鋼琴王子,真的還是假的啊?」

「喂,私生子,大賽什麼時候收回你的那個獎盃啊?」

「真是丟死人了。把中國人的臉都丟到國外去了。」

「你才是私生子,你們全家都是私生子!」蘇時毫不示弱。

「媽的,還嘴硬。兄弟們,給我揍他。」一大群人擁了上來,將蘇時包圍在其中。

看來今天怎麼躲也躲不過了。蘇時索性把身後的書包一甩,準備幹架。忽然,隻聽身後有個聲音輕飄飄地傳了過來:「看來有人把我以前說的話,都當成耳旁風了。」

鄭瀚回頭,顫聲道:「鋼琴王子楚安城……你……真是蘇時的爸爸?」

「是不是,跟你有關嗎?」楚安城不屑地回答。

「看來你把我上次說的話忘得一乾二淨了吧。既然知道我是楚安城,就應該知道我是楚天集團的誰!」

鄭瀚哭喪著臉:「我爸說你是楚家的三少爺。」

楚安城微微一笑:「恭喜你!答對了!」

鄭瀚說:「我走,我走還不行嗎?我保證以後看到蘇時繞道走還不行嗎?」也不待楚安城回答,鄭瀚識相地帶了兄弟們作鳥獸散。

「楚師兄。」蘇時飛撲上去,眼裡噙滿了淚水。

「傻啊你,看情況不對就跑啊。所謂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知道不?還傻站著等人揍啊!」楚安城抱著他,故意揉亂他的發。

蘇時笑出了淚水:「我才不怕他們呢!堅決不跑,打死不跑。」

楚安城愛憐不已:「傻蘇時,走吧,蘇微塵在外麵等我們呢。」

蘇時慢騰騰地在身後跟著他。走了數步,楚安城聽到蘇時輕輕地問他:「楚師兄,我真的是你和蘇微塵的私生子嗎?」

楚安城止住了腳步。他緩緩轉身,在蘇時麵前蹲了下來:「蘇時,雖然楚師兄也很想做你的父親,但是,真的不是。報紙上那些都是胡說八道的。」

蘇時垂下長而卷的烏黑睫毛。良久,他輕輕地說:「他們說我是私生子,其實我半點也不討厭。」

楚安城再度將他擁在懷裡,心疼道:「哪怕不是,蘇微塵和我,也會一直愛你的。」

蘇時顫著睫毛,含淚抬眼:「真的嗎?你保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