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天空飄起鵝毛大雪,整個中京籠罩在一片陰雲之下,大雪紛紛揚揚,路麵上的積雪已經漫過了腳背。路上行人稀少,偶爾有幾隻人影,也是匆匆忙忙地朝各自去處奔去。沿街一家酒莊生意冷清,掌櫃與店夥計們正圍坐在火爐邊,談論著這幾天城裏發生的事。
“你聽說沒,前幾天遼王世子在出殯途中突然醒了。”一個精瘦的店夥計似想起件新奇之事,對眾人說道。
“竟有這種事?快說說。”另一夥計聞言也來了興致,身子往前靠了靠。
“你還記得在除夕頭天下午,有一大群送葬的從我們門口路過吧?那就是給遼王世子送殯的隊伍。”精瘦的夥計見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不由地更提高了聲音:“這群人剛走出城外,天上就飄起了鵝毛大雪,哎,就和今天這雪差不多。”
精瘦的夥計伸手指了指外麵的大雪:“當時有不少人在暗地裏罵娘,這遼王世子出殯可不同別人,別人是往南山一埋了事,而他呢,需要將棺材靈位一股腦兒的都讓人抬到東京去。你想想,從中京到東京來回幾千裏路,天寒地凍的,任是誰都受不了。正當大家滿心不樂意時,一陣陰風刮起,隻見那本已死透了的遼王世子突然從棺材裏跳將出來,身體浮在空中,對大夥兒喊道‘天象不佳,不宜投胎,我還是先不死了罷!’說完駕雲往東北方向而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哈哈哈哈...”
酒莊裏的人爆發出一陣哄笑。一個坐在火爐邊的中年漢子笑罵道:“瘦猴兒,你小子說書的本事是越來越見長了,劉老二的飯碗也快讓你搶去了!哈哈哈...”
“說你奶奶的書,老子講的都是事實!”見眾人笑的東倒西歪,完全沒有相信他的意思,叫瘦猴兒的夥計麵紅耳赤。
“我說瘦猴兒,你可別他媽胡扯了,還事實?你也不嫌臊的慌!”另一個大漢不屑一顧地說道,這人五大三粗、不修邊幅,正是那日為趙元辰抬棺的孫大彪。
“那天我就在現場,哪裏有下這麼大的雪,什麼從棺材裏跳出來,還駕雲而去,你小子也忒能扯了!把你放棺材裏蓋上蓋兒,你試試看能不能跳出來?”
眾人笑了兩聲,孫大彪又接著說道:“這遼王世子活過來了是不假,可全然不是像你說的那樣。當時這小兔崽子在棺材裏醒來,是我先聽見棺材裏有動響,稟報給了那個黑臉大人,才把人給救了出來的。”
見孫大彪說當時就在現場,叫瘦猴兒的夥計臊得滿臉通紅,當下不敢再出一聲,忙低著頭一溜小跑躲進後台,卻又引起了一陣哄笑。
整個酒莊因為瘦猴兒這一出兒,一掃天氣帶來的沉悶,不知不覺間,人漸漸地多了起來。
坐在角落裏有一老一小,自始至終沒有開口說一句話,正是趙元辰與藏雲。
之前藏雲答應帶趙元辰出來轉悠一圈,於是在今日早些時候,兩人在質子館裏行了聲東擊西之計。藏雲先將趙元辰易容成一小丫鬟模樣,又設計引開門口的侍衛和附近的暗樁,趙元辰便大搖大擺地從質子館大門走出來了。
可天公不作美,二人剛剛出門,天空便飄起大雪,無奈之下,二人隻好尋了一家酒莊歇腳打尖,可未曾想到竟聽到了這麼一出兒。
趙元辰暗暗苦笑,自己“詐屍”之事鬧的滿城皆知,而且傳的神乎其神,也不知道還有多少版本在坊間流傳,這下可真是出名了。
藏雲戲謔地望著他小臉,忍不住笑了一聲。還真別說,他這徒弟天生一副好相貌,即使是扮成小丫鬟,也煞是俊俏可愛,就是腦袋有點大了些。
“師父,您盯著我看幹什麼?”趙元辰渾身不自在,撇了撇嘴。
藏雲了掃了一眼孫大彪,笑道:“辰兒,若此人沒說謊的話,那他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你難道不去拜謝一下?”
趙元辰道:“您說的在理,可是現在去不太合適吧?莫說我這副扮相,即使我以真容去見他,敢保他不會將我出館之事泄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