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宏宇聽完之後,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也開始脫衣服,和關宏峰交接。關宏峰把手機放在桌子上:“抓捕方向手機的備忘錄裏都有。你照上麵應該就能摸個八九不離十。”
他忽然轉移了話題,斜眼瞄著關宏宇:“話說回來,你去南山那天晚上,跟小周都說過什麼?”
關宏宇被問了個措手不及:“啊?”
關宏峰一扯嘴角:“結案之後你們恐怕還得一塊兒回去,這個她剛表白過的‘關老師’還是由你來繼續扮演吧,加油。”
關宏宇正脫了一半的褲子,聽到這話,手一下停了,整個人微微呆住,褲腰帶墜著褲子,掉在地上。
馮琨邊走邊啃著左手拿著的麵包,走到旅店門口的時候,他注意到門邊停著幾輛車,這幾輛車大多是蘇北、安徽牌照的麵包車或者小貨車,其中一輛看上去相對有些不協調的帕薩特轎車引起了馮琨的注意。他盯著那輛車看了一會兒,又發現那輛車沒有掛車牌。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悶頭進了旅店,三步並作兩步地小跑過走廊,一進屋,馮琨就愣住了。
隻見關宏宇坐在床邊,手上托著那瓶1961年的拉菲。
就在他愣神的當兒,身後的門關上了。周舒桐堵住門,右手扶在腰間的佩槍上,低聲道:“關老師…幸虧你提醒我要卸掉車牌,他還真盯著咱們的車看了好一會兒呢。”
關宏宇抬眼看了看馮琨,伸手指了下麵前放著的一把椅子。
馮琨身體僵直地站了一會兒之後,忽然整個人放鬆下來,走到關宏宇麵前坐下:“想不到你們這麼快。”
關宏宇笑了笑。“小夥子,現如今火車、飛機、正規的長途客運大巴都得實名出票,留給你的選擇本來就不多,你以為騎著摩托車跑路不會被發現,結果有一點你疏忽了。我們對你家做了布控,發現你往家裏打了一個電話,我們追蹤到你用的是一個加油站的公用電話打過去的,而離這個加油站最近的又不需要身份證登記的旅店也就這一家了。”他說到這裏環顧了一下酒店房間的環境,“這條路是通往沈陽的方向吧。你是沈陽人,往家的方向跑,大概也是一種本能吧。”
他把那瓶拉菲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這瓶酒並不是董乾帶走的,而是你殺了董乾之後返回他房間裏拿走的。不低於三十萬,放在五六年前,至少也得二十多萬。董乾就是用你在友旺化工廠事故中得到的賠償買的這瓶酒吧?”
馮琨低下頭:“那次事故,原料車間的門…警報響了以後,是我鎖死了安全密封門,可是…被他看見了。”
關宏宇:“可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沒有及時鎖上安全門,在崗的所有人都會死。我看過事故報告,那兩個遇難的工人一開始就已經直接暴露在致命的化工原料下,他們本就無法生還,你當時的選擇是對的。”
馮琨依然低著頭:“可他一直說…是我害死了他們…還要我…”
關宏宇:“還要你拿出所有的財產供養他,幫他殺人,替他拋屍麼?”
馮琨低頭不語,默認了。
關宏宇有些惋惜地歎了口氣:“這些,你可都選錯了。”
說完,他站起來走到桌子旁,從兜裏掏出把折刀,撬開了拉菲的瓶蓋,拿起瓶塞聞了聞:“六一年的啊…就是不一樣。”
他從桌上拿起兩個玻璃茶杯,往裏杯子裏倒了酒,走到馮琨身旁,把其中一個杯子遞給了他:“可惜沒有像樣的酒具。”
馮琨木然接過杯子,舉到嘴邊,定定看著杯中的血紅色液體,關宏宇跟他碰了一下杯,仰頭喝著酒。
馮琨看著紅色的液體,手微微有點顫唞,眼眶裏,慢慢浸出一滴眼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