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時候有一次急性闌尾炎,可嚇壞我了,在醫院開刀掛針住了半個月。我一邊忙著上班一邊照顧你,一個星期都沒著家。後來下暴雨,我回去取換洗衣服,你猜怎麼著?”
靳雨青睜大著眼楮想聽後話,靳媽媽皺著眉頭說︰“那孩子就在咱家門口站著,那麼大的雨,就是個大人都受不了呀!他不知道站了多久,讓他回家也不肯,知道你生病住院了非要跟著去看你一眼。”
住院這事他記得,畢竟挨了一刀那麼疼,哪能說忘就忘的。不過楚亦揚曾經去看過他這事兒……他是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靳媽媽見他滿臉懷疑,隻好又說︰“他去的時候你才打完點滴,睡著了,叫你都不醒。”
母子又聊了一陣子,聽上去都是些小時候的蠢事,靳雨青嘻嘻哈哈想笑過去,直到媽媽猝不及防地低聲問道︰“青青,這些年……你們一直都有聯係?”
靳雨青抿起嘴唇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收斂起那副渾水摸魚的笑容,下定決心開口︰“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上學的時候跟楚老師沒有關係,我們是最近才……才在一起的……”
他抬頭小心觀察著母親的表情,客廳裏沒有開亮堂的白色頂燈,隻點亮了一盞沙發旁的小台燈。母親披著手工披肩的身影在柔和的燈影裏搖晃著,她獨自撐起了這個家,眼楮也過早的花了,就算眯起眼楮,在這樣昏暗的燈光下也數不清毛衣針上的鉤數。
靳雨青主動接過來,將該掛的那針幫媽媽數出來……他當然知道母親是非常愛自己的,一直沒有單刀直入的質問,或者劈頭蓋臉的叱責,甚至還能心平氣和地與他談起小時候的楚亦揚。
沉默了幾分鐘。
母親終於停下了手裏的活計,憂愁地望過來︰“青青啊,媽媽是希望你能夠找到一個……一個能夠共度一生的另一半。可是——”
可是那個人不該是你的老師,更不該是一個男人——因為不管是哪一點,他們兩個人將要遭受的非議,都足夠讓人擔憂至極。
“青青,媽媽不希望你因為一時沖動而決定什麼,更不希望你把一生的幸福都賭在上麵,被人說三道四……”
“媽,”靳雨青不禁有些難受,可又恍惚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喃喃坦白道,“媽,我是真的很喜歡他的。不是玩玩、更不是沖動,就是喜歡他喜歡的不得了,喜歡到……覺得他都和我的心長在一起了。”
“而且我幸不幸福別人能感受到嗎,那是我自己說了算的。如果我需要和誰共度餘生,那隻能是楚亦揚,換了別人,就算是美若天仙我也不會覺得幸福。”
靳雨青許是有些激動,聲調不自覺地拔高幾度,待反應過來立即軟化下來,懊惱地錘了自己一下。
這一番話讓江茹織圍巾的動作頓了幾秒,神色有些恍楞地看著手裏的毛線。
而此時門外,夜半匆匆趕來的人已將手抵在門板上——他本無意偷聽,而那番聲辭有力的辯駁在他聽來卻宛如一場甜蜜的告白,令人惶惶然地心跳加速。
男人平復了一下心情,才抬手摁響了門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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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
“去吧,去開門。”靳媽媽嘆了一息。
靳雨青揉了揉眼楮,慢吞吞地走到門口,直到門鈴響完第二遍,他才擰開門鎖。走廊裏的燈伴著他開門的動靜唰得亮起來,一隻手從忽明忽暗的黃光裏伸出來,握住了靳雨青的肩膀。
他愣愣地望著風|塵僕僕的來人,聽到對方急|促的換氣聲,三兩秒鐘才反應過來,先是吃了一驚︰“你怎麼來了?”
說罷又故作委屈,低聲哼道︰“不是說明天才來收屍嗎?你來的有點兒早了吧,這還沒死透呢!”
楚亦揚看他形容整齊,掃遍全身也沒發現有什麼傷處。雖然他知道靳女士心軟得很,不大可能真的對靳雨青動粗。但是開過玩笑掛斷視頻之後,他還是立刻動身,馬不停蹄地就往這邊趕——畢竟這本來就該是兩人一起麵對的事。
眼下青年毫發無損,他那顆微懸的心才真正落下來,抬手揉了揉青年的眉心。也不搭他的腔,反而柔溺地說︰“這不是擔心你嗎,沒事吧?”
一被安撫,靳雨青肚裏的氣球就呼呼地漏氣癟掉了。他輕輕嗯了一聲,側開身子將楚亦揚讓了進去,屋裏很暖,擦肩而過時更突顯男人身上涼津津的,直把隻穿了單衣的靳雨青冷得一哆嗦。
他這才注意到楚亦揚隻穿了一件西裝外套,裏頭襯衫的扣子都急慌間搭錯一個,還莫名其妙斜挎著個黑皮包。雖然麵上的笑意暖融融的,其實嘴唇都有些凍紫了。
“伯母。”楚亦揚拘謹地問候了一聲,然後在靳媽媽的示意下坐到了她的身邊。
這邊才坐下,一條毛毯就將他裹了起來,緊接著是被強行塞進來的一杯熱水。他整個人冒著寒氣,雙手也是冰涼,被靳雨青又揉又搓好一會兒才暖和過來。
青年幫他把扣子重新係好,又小聲責備他怎麼不多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