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
聖元曆九百二十五年。聖元邊塞晴日行省省城。
行省總督啟伽大人低三下四的站在總督府書房內,一臉賠笑的望著麵前太師椅倨坐的青年人,小心翼翼道:“浩大人,還望再寬限幾日,此季稅收一征集上來,我立即將金幣奉上,絕不再拖欠。”
那青年人“唔?”了一聲,睜開微闔養神的雙眼,隨意指了指身前幾上的茶盞。總督大人啟伽忙躬著肥胖的身軀上前捧起茶盞,恭敬的送到他手中。
青年人端著茶盞,瞥了緊張的一張肥臉滿是油汗的總督一眼,拿著腔調道:“啟—伽—總—督—,你可不能這麼不守信用,討帳要欠款可不是我們‘聖劍雇傭騎士團’的專長。我們‘聖劍雇傭騎士團’在聖元大陸所有的雇傭團體中,算上首屈一指的吧?兩年前咱們簽訂契約可說的明明白白,你以每年四百萬個金幣雇傭我們維護晴日行省的治安。這兩年來,你自己應該清楚,你省內可再出現過一件偷盜、械鬥案件?可還有一股流賊、強盜存在?魔武大陸國的惹是生非的浪人、四處找人比鬥的武士、刺探消息的間諜,可還有一人在你省內?我們答應的都做到了,你所承諾的金幣可才僅僅支付了去年的四百萬,今年的到現在——”
啟伽總督低頭哈腰不停道:“萬望大人再通融通融、通融通融。”
青年人皺眉道:“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可我手下的弟兄要吃飯、穿衣,你晴日行省物價又這麼貴,吃喝拉撒睡樣樣都要錢。沒有錢發給他們,一氣之下,就此撂手不幹了——”
總督大人聞言一驚非同小可,如同廟裏長草——慌(荒)了神,忙哀求道:“哎呀,浩大人,我、我求求您了,您可千萬不能那麼做啊。您要是一走,魔武大陸國那些飛賊、武士、浪人、奸細,準又得重來騷擾,晴日百業這兩年剛剛有點起色,如此非又要鬧個雞飛狗跳、民不聊生不可!浩大人,你可千萬積積德、行行好。”
青年人咂著嘴像吃了個苦橄欖似的:“啟伽總督,你不能總這麼敷衍我啊,我已經通融了半個月了,底下弟兄們怨聲鼎沸,直說連撒尿入廁的錢也沒了,再這麼下去,我也控製不了局麵。”
啟伽總督哭喪著臉道:“這季稅收本來該二十天前就解押到的,那知晚了這麼多天,但最近幾天一定就解押到了,浩大人萬望你再堅持一下。”
青年人歎口氣,慢吞吞道:“看來你是實在困難,通融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可這空口白話我怎麼對弟兄們說?”
啟伽總督聽是話縫,立馬雙眼放光,轉眼珠想了一會兒,湊前一步,討好的笑道:“一定讓大人對下麵有所交代,不至為難,你看,要不將傭金再加一點兒?”
青年人端茶呷了一口,不置可否。
啟伽總督望著青年的臉色,試探道:“再加十萬金幣?”
“噗!”青年人一口茶水噴了一地,抬頭皺眉頭麵色為難道:“啟伽總督,這不是加錢的事,我實在……”
總督大人不安的挪動了一下肥胖的身子,皺眉道:“要不,二十萬?”
“嘶——”,青年人牙疼似的吸了口氣,“這事確實有困難,下麵的兄弟……”
啟伽抹了一把額頭密密滲出的細汗,像吃了半斤黃連般苦澀著臉道:“三十萬?”
“我實在很難交代,已經拖了半個月……”
“——五十萬總成了吧?!”總督大人咬著牙,幾乎哭出來。
青年丟下茶盞,拍太師椅的扶手歎道:“唉,怎麼說呢?也罷,你也實在不容易,我也看到了你的誠意,就勉為其難、盡力而為吧。不過,金幣一到,可要立馬支付!”
望著青年人搖搖擺擺離去的身影,啟伽總督大人如被抽了筋般一下子癱在了地上。
青年出了總督府,穿過兩條街,踅進一家茶館內,對忙碌的茶博士微一點頭,悄悄穿過人聲嘈雜的大堂,走進裏間。自裏間後門走出,卻是又一重院落。青年連穿過三重院落,院落的門廳兩側、屋脊間,影影綽綽有人現形躬身施禮。
青年毫不理會,直進入第三重院落東廂書房內。書房內一張闊大的案牘後,坐著一名二十歲模樣的清秀男子。
那清秀男子見青年走進,麵上不由呈現出無比喜悅、敬慕的神色來,起身轉出案牘外,躬身對青年道:“‘聖劍’玄武見過團長大人。”
青年隨意坐椅子上,笑道:“坐,無須弄那些俗套。沒人,稱我大師兄則可,沒的那麼生分。”
“是,大師兄。聽師兄口氣,顯見與啟伽老狐狸談判得了勝,有意外之喜。”清秀男子玄武欣喜道。
青年一笑:“知道瞞不了你,外加五十萬金幣。”
玄武微然興奮道:“五十萬金幣,將殘缺的兵器、盔甲換一換,綽綽有餘了。三師兄白虎近來老抱怨,說下屬三千騎兵近年來不停剿匪,很多裝備都殘缺了;四師兄朱雀也傳信來,下屬三千輕騎兵裝備也有殘缺,不過朱雀師兄受雇傭於耀月行省,經費無須我們操心;我下屬一千輕騎斥候隊,裝備也需要更新一下。”
青年笑道:“既然更換,就按例換最好的,無論兵器、盔甲、還是戰馬,都要優等貨。裝備是殲敵保命的本錢,不能疏忽。如果五十萬不夠,就自這次四百萬傭金中出,多餘的照例存積後用。魔武帝國近年來積極備戰,戰事看來很快就會爆發,因此我們要多多積蓄以備急需。”
玄武恭聲道:“是,玄武明白。”
“押解稅幣的車隊運到那兒了?”青年道。
“此次行動我派遣狼組前往,他們偽裝成當地的土民,不停的毀橋壞路,或者製造事端,阻礙押解稅幣的車隊的行程。狼組昨日已成功撤回,車隊抵至還要兩天。”
青年開心笑道:“你的計謀還真不錯,略一騷擾,就白白得了五十萬金幣,值得下次再做。”
“師兄過獎。”玄武微笑道,隨即皺眉道:“前幾日得到一個情報,駐天闕城聖元第三軍團的元帥夏秦親王,他的獨生愛女夏燕郡主偷溜出了親王府,現在不知跑到哪兒玩耍去了。您一直讓我注意親王府的動靜,事無大小,悉以偵查,沒想到還真有事發生。”
青年一皺眉頭,沉聲道:“已出走多長時間?”
玄武道:“二十四天。三天前獲知情報,當時即傳令鷹、狐、犬各小隊四處搜尋,尋到立即上報,同時嚴密保護,不容有失。”見青年點頭,卻皺眉麵有憂色,遂道:“魔武帝國不會這麼巧就知道了吧?即使得知,有第三軍團在前線一帶嚴密布防,難道能飛過來擄奪小郡主不成?況且我們都不知郡主現在何處,他們即使有這個心,又到那兒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