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若衣微微一愣。
如此說來,此事原來並非意外,而是人為。
目的,想來也不是衝著收容所,而是衝著她,甚至,是衝著將軍府。
正這麼想,便聽外頭有官兵揚聲喊:“報!”
審案途中除非與案情有關,或是要事,是不會有人進來打斷的。
這一聲“報”字,讓樓知府下意識心頭一抖。
上一次聽到,還是剛升堂就有人來回稟,收容所旁邊起了大火,發現幾句屍體,疑似跟案情有關,以至於他不得不暫停審案,並且派許雲開去請將軍夫人來。
這一回……
不會發生什麼需要請將軍大人來的事兒吧。
他硬著頭皮道:“進來回話。”
外頭腳步聲起,眾人齊齊回頭望去,一個官兵在所有人的注視中跑進來:“啟稟大人,得勝府瑞豐樓有人來稟,說是樓裏有五個姑娘於幾日前失蹤。”
衛若衣一聽瑞豐樓,便覺事情有異,果不其然,隻聽那官兵繼續道:“他們懷疑……懷疑跟堂上的五具屍首有關。”
樓知府眼皮一跳。
“且……厲將軍曾於昨夜到過瑞豐樓,他們想……”官兵頓了頓,咽了一口口水,這才道:“想請將軍過來對證。”
“簡直胡說八道!將軍什麼身份,也是他們說請就請的?”樓知府簡直不敢去看衛若衣的眼睛:“夫人,將軍大人的為人全陽陵城誰不知道,他老人家怎麼可能去青樓這種地方!無知小人的讒言,不聽也罷,不聽也罷。”
然而好巧不巧的,從不去青樓的厲鈺,昨夜的的確確去了青樓。
且更巧的是,他昨夜才去,今天收容所就發生了命案,且剛好跟厲鈺曾經去過的瑞豐樓有關。
得勝府那麼大的地方,偏偏是瑞豐樓。
“樓知府不必在意,人命關天,既然有人懷疑將軍,那自然還是說清的好。”
衛若衣微微頷首,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不過規矩就是規矩,將軍的身份,確然不是誰說告就能告的,想要來知府衙門告狀,就該堂堂正正的擊鼓鳴冤,樓大人說是也不是?”
她語氣尚算溫和,但樓知府卻感覺自己喉嚨發緊,半分不敢耽誤:“沒聽到夫人說什麼嗎?誰想告狀的,帶他去擊鼓!”
官兵立刻出去執行,不一會兒便聽到外頭傳來擊鼓的聲音。
擊鼓鳴冤,一邊擊鼓,一邊喊冤。
衛若衣聽得分明,那人喊的是:“厲鈺厲將軍仗勢欺人,眠花宿柳,坑害人命。”
官兵的話,已然是他有意美化過的了。
衛若衣聽著外頭一句又一句情真意切的喊冤,忍不住冷笑一聲,陽陵城內,手腳可真夠多的。
想至將軍府於死地的人,也真夠多的。
擊完鼓,門口看熱鬧的百姓紛紛退到兩側,給告狀的苦主讓出一條道來。
衛若衣轉過身,看見一個做龜奴打扮的人低著頭,小跑著匆匆往裏跑,後麵的官兵緊隨而至。
有人讓道,自是一路暢通。
等他穿過人群,走到知府衙門的大院之內,又一次被人攔住。
龜奴抬起頭,麵容衛若衣也不陌生,恰是昨晚在瑞豐樓裏給她引路的那一個。
他顯然有些忐忑,弱弱的爭辯:“大老爺,小,小人已經按您的要求擊過鼓了。”
話說完,他身前一暗,卻是許雲開站在他的麵前。
“根據齊楚律法,凡官以下告上者、民訟官者、子告父者、妻告夫者,笞三十。”
龜奴腿一軟,差點沒站住:“青天大老爺饒命,小人不告了,不告了。”
許雲開盯著他,麵無表情道:“根據齊楚律法,擊鼓鳴冤以作兒戲者,笞五十。”
龜奴臉色一白,這次沒穩住,直接跪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