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枯榮,四季輪回。
櫻花庭又是滿樹盛放的絕美櫻華。
蘇暖躺在陽台的歐式貴妃榻上小憩,懷中那本倉央嘉措的詩集已經被翻的有些舊。
風驀地吹起,將浮在花冠上欲落未落的花紛揚拂起,拋灑半空,便又是一年櫻花微雨。
有花瓣從外飄落,散落在陽台各處,連桌上那杯喝了一半的牛奶,也落進了一片調皮的粉紅。
蘇暖恍若未覺,起身端著杯子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杯中,漸漸晃神。已經…第四個年頭了,不知不覺間,她與蘇景淵的契約,隻剩下十二個月了。這一千四百多個日夜,她從數著天數,到數著月份,再到現在數著年…不知不覺,她已經混過了二十歲。
原以為會一直與魔鬼為伍直到結束,卻不想這些年過的平和安寧,與最初的狀態相比,現在淡然的心態竟是如此不真實。
她有些莫名惆悵,抬頭看向櫻花庭裏的兩棵樹。如果自己走了,這棵櫻桃樹會怎樣呢?會被他移植走,還是砍掉呢?移走會好一些吧,起碼還能活著。
當初那一陣的腦袋發熱就給自己種下了如此糾結的種子,她在即將分別的這一年要不安一整年了。
視野裏那一半盤山的公路上,一輛黑色轎車在山林裏隱現,蘇暖的神經繃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事,顧不上再想其他,蹬蹬下樓。
今天是5月27,蘇景淵母親的忌日,他回來的有些早。
他穿著一件全黑的西裝,裏麵的襯衫與他的臉色被黑色襯的莫名蒼白。蘇暖迎上去,剛問了一句“你回來了?”就被他整個人扯進懷抱,力道大的像是要生生折斷她一樣。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蘇暖伸手回擁,拍拍她的背:“不能呼吸了…”
下一刻,懷抱一鬆,緊接著她人都被臨空抱起,耳邊是他的囑咐“誰來也不見”,說完,便抱著她大步往樓上走,身上彌散著一種壓抑與莫名的悲愴。
蘇暖咬著唇,她不敢問,也不應該問。
他要做什麼,就做好了,隻要隨他把這股氣發泄出來,風暴就會過去的。
她一路沉默著做心理準備,被他猝不及防抵上牆壁那一刻還是忍不住心驚,低斂的眼瞼下隱約著血絲的眼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像一隻困獸。
這個時候的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沒有理智,當一切結束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慘烈,啞著嗓子道歉,卻沒辦法停下來。
啊,還知道道歉,這人還不算太壞。
蘇暖這樣感歎,咬牙承受。
這一戰直到天黑才散,蘇景淵看著身下連聲音都變得孱弱的人,她虛弱無力的把手伸到他麵前:“混蛋,你給我解開…”
蘇景淵看著她微蹙嬌嗔的臉,忽然就控製不住了情緒,紅著眼睛,連解結扣的手都有些可見的顫抖,邊解邊問:“…我咬了你…疼麼?”
怎麼會不疼啊…蘇暖看著他微抖的手,又看他憐惜不已似的幫自己揉手腕,心下歎氣:“你疼麼?”
他一愣,笑的苦澀:“怎麼會不疼呢。”
“那你疼我就不疼了唄。”雖然不知道他的話是真是假,蘇暖都選擇微笑,剛扯起嘴角就疼的嘶了一口氣,瞬間沒好氣兒的嗔他:“這下好了,我又好幾天都不能愉快的胡吃海塞了!”她嘴裏最少有三四個傷口,全部潰瘍起來要要命了。
他低頭憐惜的親吻了親她的額頭,翻下床將她抱起,往浴室走去。“我幫你洗個澡,回來上藥。”
這是蘇景淵唯一一次在‘洗澡’這件事上說話算話,真的就是單純的洗了個澡,最多隻是輕吻,居然有了絲莫名純情的味道。
他小心翼翼的幫她處理著傷口,由始至終都蹙著眉,好像遇上多麼嚴峻的事態。直覺一再警告蘇暖不要在意,可理智完全不聽,她還是多嘴問了出來。“發生…什麼事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