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淵的背影,他身邊的窈窕淑影,都在病房門關上那一瞬,隔絕在外。
視野裏失去他的身影,蘇暖的心裏就隨著鬆一口氣,才回頭道:“蘇伯伯,你們剛才的談話,我都聽到了。從您摔了杯子起,我就已經醒了。”她走過去,在之前蘇景淵跪過的位置,緩緩跪下。在他震驚疑惑的眼神下,說道“您是長輩,這一跪您受得起,何況我有求於您。”
“有求於我?”蘇老爺子盯著她,滿是不解。
蘇暖點點頭,“對,有求於您。按理說,這是蘇家的家事,與我一個外人無關。可我在盼歸園寄住了四年多,全賴於他的照顧,關於您跟華櫻阿姨的事,也多多少少聽說過。蘇景淵…迄今為止的這麼多年,我想他大概心裏很苦…”
“你也想說服我同意他娶那個姓夏的?”蘇老爺子打斷她的話。見她似乎赧然了一下,哼笑道“你是想獨善其身?你覺得他一結婚,你就徹底自由了是不是?”
老話說‘薑是老的辣’一點兒都不假,她臨時起念的語言連自己都覺得語無倫次,老爺子卻一聽就捋出了這其中的意思。
蘇暖有一瞬間的羞赧,覺得打著‘為了蘇景淵好’的旗號來達到自己目的這種做法無比自私。何況她現在麵對的,還是一個不幸的老人。她抿了抿唇,心裏有些難受,“對不起,蘇伯伯,我騙了您。我的確有您說過的那種的想法…但是,蘇伯伯,我希望您能給他婚姻自由權利的想法也是真的。”她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睛“如果您強迫了他的婚姻,蘇伯伯不就跟您的父親一樣了麼?到那時,他就算跟董小姐結了婚,也還是執著於他想要的不放,那才是真的重複了您跟華櫻阿姨的老路,不是麼?”
“你為什麼要把他往別的女人懷裏推呢?”他還是頭一次見到他身邊還有她這樣的‘晴人’,不由納悶兒。
推?這個字讓蘇暖愣了一下,微微一笑:“這大概就是他說的識時務吧。他常說很喜歡我這一點。”
“不是。”蘇老爺子搖頭,否定了她的說話,“你是不屑於這個‘晴人’的身份,又將事情看的太清楚。你不願意為難自己,對不對?”
蘇暖沉默,無言以對。
他就笑了,臉上的褶子擋不住傷感,他感歎“蘇暖啊…你不懂…這小子從那件事開始就一直在胡來,這麼多年我打過他多少次?他還不是左擁右抱?你是想走的沒有後顧之憂,你想的太簡單了,他遺傳了我跟華櫻兩個人的執拗,他要是記住你的仇了,他會不報麼?”
“他養我五年,我幫他得到他想要的,兩不相欠。蘇伯伯你會幫我麼?”
“你不想為難你自己,就來為難我老人家麼?”
他有點吹胡子瞪眼的樣子,看著有點凶,卻完全沒有火氣。
蘇暖也知道這種做法很不好,但是這貌似是唯一一種對大家都有好處的辦法。如果老爺子不同意,蘇景淵那種性格勢必會跟老爺子違拗到底。蘇景淵啊…他可不是當初的老爺子,他身體裏就沒有‘妥協’與‘順從’的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