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少夫人的處境,十分危急,當下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少夫人,以免她遭遇不測!”阿碧麵上掠起一絲憂色,道。
陸天堯點點頭道:“不錯,二弟一定為此事憂心如焚,而我答應過他一定要尋回幫他弟妹,事不容緩,你且回去,告訴二弟無需擔心,讓他養好身體,我一定將弟妹帶回來,在下先行一步了,告辭!”
話音未了,衣衫一振,便欲縱身飛去。
“等等我!”
侍女阿碧嬌喚一聲,情急之下,足下已飛快奔出兩步,追陸天堯而去。
哪知——
“砰!”的一聲。
她足下未穩,嬌軀一偏,竟一下跌倒在地。
陸天堯已掠出一丈,忽聽身後一陣**,忙頓住腳步,轉首一望。
卻見阿碧嬌弱的身軀已如折翼的蝴蝶一般跌倒在地,在她秀美的麵上,已是掛滿了淚珠。
陸天堯猛然瞥見阿碧那梨花帶雨的麵龐,心中登時泛起一陣酸澀。
他心有不忍,又自走回阿碧身邊,雙手撐著她的雙肩,輕輕將她扶起,道:“你不應該跟著我,你應該趕緊回去!”
在他的心中,世間之事,世間之情,其實也很簡單,隻不過是兩種情況罷了,一種是“應該”,另一種是“不應該”。
這粗獷的漢子,不知何時心中已經多了一種柔情。
就像狂風巨浪之中,突然湧現的一夜輕舟,就像漫天風沙之中,突然長出的一朵鮮花。
他話音未了,卻聽得阿碧嚶嚶哭道:“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她語聲溫柔,就像暮春時令,飛灑的雨絲,可澆灌人幹渴的心靈。
陸天堯麵色微變,為難道:“此去必定凶險無比,你不必跟著我,還是回去好些!”
阿碧雙眸之中噙滿淚花,道:“我自幼便仰慕那些江湖豪俠,今日有緣得見陸大俠一麵,還請陸大俠帶我同去,哪怕是照顧大俠起居也好!小女子無怨無悔!”
她語聲輕柔哀婉,令人難以回絕。
一個人若能夠無怨悔的去替一個人做一件事情,那麼她心中一定藏有很多不可告人的感情和秘密。
此時陸天堯亦陷入了兩難,他行走江湖,在刀光劍影之中尋求生存之機,他一生所經曆的艱難險阻不計其數,但從沒有那哪一次讓他像今天這般難以決斷。
縱使是一千杯烈酒,擺在他的麵前,他也可以毫不猶豫的將它們全部喝光,但此刻隻是一個女人的一滴眼淚,便已讓他束手無措。
人都有自己的弱點和優點,也許陸天堯的弱點就是女人,一個昂首八尺的大漢,豈會願意去為難一個女人,但這也可能是他的一個優點,因為一旦有一個女人愛上了他,那麼這個女人很難再會去愛另一個人。
陸天堯站直身子,他那頎長偉岸的身軀,就像佇立在風中的一株蒼天古木,一株頂天立地的古木。
他已經活過了一萬多日,江湖之中的狂風暴雨猶未能將他摧毀,迫使他改變,但此刻一個女人的一滴眼淚,便已使他改變了自己的決定。
他垂首對阿碧微微一笑,道:“好吧,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語聲未落,隻聞“撲哧”一聲,阿碧馬上破涕為笑,嬌美的麵上掠起一絲動人的笑。
陸天堯也笑了。無疑,她是一個狡黠而可愛的女人。
世間狡黠的女人很多,可愛的女人也很多,但狡黠而可愛的女人卻並不多。
此時風雨已停,夜幕已經降落下來。
夕陽的餘暉衝破濃厚的雲層,微微發出一絲黯淡的光,給塵世帶了一絲溫暖和希望。
陸天堯轉入夕陽中,大步走去。
“等等我!”
身後的阿碧嬌喚一聲,快步奔去。
她快步走到陸天堯的左側,偷偷仰首去望陸天堯的麵容,在她心中實又生出了一絲詫異。
隻見他麵上瘦骨嶙嶙,濃眉如墨,滿臉青色的發渣子,在夕陽下亮得刺眼,驟眼瞧去,也瞧不出他有多大年紀。
這粗狂的漢子卻總是能給人一種厚重踏實的感覺,就如山嶽一般。
她一生之中,未曾識得多少英雄,但天下的英雄,誰也沒被她瞧在眼裏,但也不知道怎的,眼前這衣衫襤褸的窮漢,竟似有一種說不出的懾人之力,他身影雖非十分魁偉,但無論誰在他麵前,都不禁要自覺渺小。在他的身上似乎永遠透著一股不滅的英雄之氣。
陸天堯轉首望了一眼阿碧,阿碧含羞,悄悄將目光移開,麵頰之上,已經起了一陣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