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哥，救我。”
沙啞的聲音從趙曉軍的嘴裏發出來，他的眼睛裏充斥著求生的渴望，而我，則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
奈何，我不聞不問，就好像沒聽見一般。
剩下的三個半大小子已經嚇得大腦一片空白，自然不知道趙曉軍那裏是怎麼一回事。
我雙目泛光的欣賞著這一幕，就在我目不轉睛的時候，一隻寬厚，布滿老繭的手掌握住了我的手。
我從手掌上感受到了一股冷意，但冷意隱藏不住的是，陪伴了我十幾年的溫暖。
側過頭去，爺爺的蒼老麵孔出現在了我的眼前，他摸了摸我的腦袋，祥和的說道：“孩子，把刀放下，爺爺帶你回家。”
我有些倔強的看了一眼一息尚存的趙曉軍，臉上也浮現出一抹狠厲。
“聽話，你不該讓恨意主導著你，更別讓惡念蒙蔽了你的眼睛，我想，我們家小苦是善良的，對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善良的，但我此時，更像是一隻忠誠的狗子，我隻知道，爺爺是我的親人，我應該聽從他的吩咐。
我將屠刀扔到了土坑裏，隨之埋了起來。
在我埋下屠刀之後，屠夫的鬼魂也消失不見，伴隨著噗通一聲，趙曉軍也掉落下來，昏厥了過去。
“手，涼。”
我指著爺爺的手，眼睛有些濕潤。
“魂兒，咋，是魂兒？”
爺爺笑著帶我向外走去，沒有回答我的疑問。
剛走到門口，一旁便傳來了陰桀的聲音。
“老頭兒，你也是煞費苦心了，還勞您親自過來。”
牛頭鬼怪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們爺孫二人，冷言冷語道：“這小子交給我們不就好了，說不定你也可以免去百年之後的困難，何苦如此呢？”
“你應該清楚，幾個月之後，你是什麼下場。”
爺爺拿出一根蠟燭，蠟燭出現的一瞬間，便燃燒起了火苗。
牛頭謹慎的後退兩步，略有忌憚的問道：“幹嘛這麼緊張，值得嗎？”
“你想要帶走小苦，先問問我這把老骨頭同不同意！”
牛頭冷笑一聲，不屑道：“老家夥，我可是遵守了規矩，隻讓那牲畜怨念嚐試一下，這小子命大，我自然不會為難你們爺孫，要換我出手，他還有命離開嗎？”
“放心吧，咱們柳家雖然討厭你們爺孫，但也不會做見不得光的事兒，你老人家放心便可，從頭到尾，我們都按照約定進行。”
說完，牛頭擺了擺手：“走吧，三月後再見。”
爺爺持著蠟燭，小心翼翼的帶我離開了廠房。
在我們離開之後，那牛頭的身體突然倒地，並且燃燒起了火焰。
在火焰熄滅之後，隻見一張蛇皮掉落在地上，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回去的路上，爺爺一邊走，一邊跟我說著話。
“小苦啊，爺爺就要離開了，你以後可要學會照顧好自己。”
“你啊，和老頭子我一樣，天生就是吃這口陰間飯的，以後要是有可能的話，就換個行當，平平淡淡的活一輩子就好。”
“我這把老骨頭，也沒辜負你父母的囑托，一把屎，一把尿，也算是把你拉扯大了。”
爺爺溫柔的看著我，欣慰的笑了起來：“說來，能把你養大，也是我這輩子最值得驕傲的事情，你可要好好活下去啊。”
講到這裏，爺爺回頭看了一眼廢棄的廠房，歎了口氣：“這五家的大仙兒有好有壞，修行的方式也大不相同。”
“那些牲畜的怨念，是被柳家的長蟲收集起來的，他們利用牲畜的怨念索人性命，如此一來，便不會折了自己的陰德的同時，也能提升自己。”
“你倒是厲害，在我趕來之前竟然想到了破解的辦法，也算是老天爺賞飯吃了。”
“隻是……”
“這口飯，可是要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