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心柔仍然喋喋不休,“對,文嘉,礙眼的沈茵茵終於死了。陸程陽還真是癡心,沈家父女的喪事一起操辦……”
叢文嘉覺得陸心柔太吵了。
甚至自己的心跳聲都是喧鬧的。
“你先出去吧。”叢文嘉疲倦地閉上眼,“我想靜一靜。”
陸心柔察覺到叢文嘉的變態,心生慌亂,“文嘉?”
叢文嘉吝嗇言辭,“出去。”
尷尬地笑笑,陸心柔溫柔地說:“文嘉,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來看你。”
腳步聲響起,遠去,消失。
病房安靜了。
“叢文嘉,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救了你!更後悔的事,就是愛上你!”
“你說什麼?”
“我最、最、最後悔的事,就是愛上你!”
“沈茵茵,我愛你。”
“你現在舍得騙我,我也要你償命!”
……
叢文嘉反複回想他和沈茵茵最後的對話,突然覺得很累、很累。
他喊來特助。
“心柔當年遇害,沈庭跳樓自殺,你都仔細查一查。”
“是。”
特助走後,叢文嘉的心髒不可遏製地疼痛起來。
那些遙遠的記憶,忽然清晰起來。
——
沈茵茵十八歲那年,正鬧獨立。她一個人在海城讀大學,為了方便打零工,不得不租學校附近最便宜的一居室。破舊的巷子裏,連扇像樣的門都沒有。但要她去和別人合租,她又缺乏安全感。
深秋的夜空氣開始泛冷,沈茵茵下了超市的晚班,走在路上直哆嗦。她咬牙忍著,加快速度回家。
“咚!”
巨響過後,一團黑影滾到她跟前,沉沉壓到她腳麵上。
她嚇得不輕,扶住身旁的燈柱,“你……”
“滾!臭小子給老子滾!老子花錢玩,你|他|媽搗什麼亂?”粗重的謾罵聲打斷了她。緊隨著傳來一道震耳欲聾的關門聲,巷子深處的動靜徹底消失。
良久,沈茵茵才緩過來:嗬在腿邊的熱氣,是屬於活人的。
她彎腰,就著昏暗的光線,攙住這孩子的胳膊,用力扶起,“你沒事吧?”
待暖黃的光線傾灑在叢文嘉臉上,她才看清一張男孩子的臉龐。
年輕的、稚嫩的,並且滿是戾氣的。
心裏不是滋味,她輕輕撫過他額角的淤腫,“疼嗎?”
叢文嘉的母親蔣以嫻,十八歲被拐,一直做見不得人的生意。甚至,她都不知道叢文嘉的父親是誰。要說有了叢文嘉有什麼變化,就是蔣以嫻從人人爭搶的頭牌變成了街邊拉客的廉價勞動力。
為了養活叢文嘉,蔣以嫻熬下來了。她在一個地方待太久,要找她麻煩的原配就太多,因此,她幾乎隔個一兩年就會搬家。
這一晚,不是叢文嘉第一次跟蔣以嫻的客人鬧,卻是第一次在被趕出家門時遇上了沈茵茵。
頭回被溫柔以待,叢文嘉瑟縮了下,躲開沈茵茵的撫摸,“不疼。”
“啊——”
蔣以嫻似淒厲似愉悅的喊聲,讓沈茵茵麵露羞赧。她雖然沒有談戀愛,但是她對這些事也是清楚的。
瞧了眼緊抿嘴唇的叢文嘉,她試探性開口,“要不,你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