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邊境之處, 青山連綿,綠水環繞,偶爾有幾隻飛鳥掠過。
可誰都不知道,這片青山之下, 就見是藏著的安詳還是罪惡。大概是因為雲南這裏的深山環繞,很多通緝犯走投無路,都會藏入這片山林裏。
別說追捕, 就連看到他們的身影, 都很難。
而今天, 這個問題同樣地留給了獵鷹大隊的人。
蔣靜成到達的時候, 一分隊的人剛回來, 一個個臉上畫著油彩, 身上沾著各種樹葉枯草,靴子一脫, 裏麵就能養魚了。
一分隊的隊長正在彙報今天的情況。
誰知門被推開, 各個警惕地看過去, 隨後一張張看清楚原本麵目的臉, 大喜。
有人嘴巴咧地快到耳後根了。
“隊長,”離門口最近的一個小孩,是真不大,聽聲音就是那種清脆的少年音。
蔣靜成環視了一圈屋子裏的,還都是那些熟悉的麵孔。
他夢想最初開始的地方啊, 在那裏六年, 他看著一批又一批的人離開, 直到最後,變成戰友看著他離開。
“臭小子,叫什麼呢,不怕你衛隊長給你穿小鞋,”蔣靜成伸手捶了下小孩的胸口。
說來,這小孩還是他挑選的呢。
真璞玉,天生的射手,他下連隊的時候,一眼就挑中。
那會兒小孩還是剛入伍,還在新兵連呢。他們都挺不懂蔣靜成的這挑人方式,難道不是應該選各個連隊的神槍手?
可蔣靜成就挑中了這小子,帶回大隊裏,訓練了才三個月,整個人如脫胎換骨一般。
“蚊子,你看看被訓了吧,”一旁的幾個人笑話道。
小孩叫徐汶,因為剛進隊的時候,害羞內向,說話像蚊子一樣,所以被大家取笑,真給取了個這外號。
因為獵鷹大隊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代號。
而等到他取代號的時候,小孩就更給自己取了這麼個代號。
倒是蔣靜成此刻被一個人抱住,笑著問他:“你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跟我們說一聲。”
抱著他的人叫衛鋒,就是蔣靜成口中的衛隊長。
也是現在獵鷹大隊的中隊長,蔣靜成離開之後,就是他擔任中隊長。
他在的時候,衛鋒是副隊,兩人並肩作戰那麼多年,是能把彼此的後背,交給對方的人。
“認識的一小孩遇到點兒麻煩,過來帶他回家,”蔣靜成隨口說道。
此時一幫隊員七嘴八舌地說,隊長什麼人啊,需要我們幫忙嗎?
蔣靜成瞟了眾人一眼,嗤笑道:“我告訴你們,現在能幫我去找人?”
這真把人說閉嘴了,他們都還在任務中呢。
蔣靜成嚴厲之後,又露出笑意:“不過這回,你們還真能幫我。”
“那小孩叫季啟慕,你們都聽說過吧。”
一個個麵麵相覷地,隊長這是逗他們呢。好在蔣靜成也沒繼續跟他們賣關子,直接說:“我這次確實是為季啟慕來的,你們現在有消息了嗎?”
衛鋒搖頭:“那片林子太大了,常年沒有人煙,我怕他們遇伏,就讓他們都退了出來。”
其實主要還是因為,他們目前還是沒有季啟慕具體的位置。
蔣靜成皺眉,半靠在身後的桌子上,問道:“警方那邊怎麼說?”
話音剛落,衛鋒這邊的通訊設備就響了,居然是警方那邊。
此刻房中眾人都屏住呼吸,看向他,直到衛鋒掛斷衛星通訊設備,一臉嚴肅地對眾人說:“警方那邊有消息了,已經找到他的手機,不過是被人丟棄了。而且在距離他手機兩公裏的地方發現了幾具屍體。”
“都是他的保鏢。”
這話一說完,在場所有人的麵色都凝重了起來,顯然黑金已經先於他們找到了季啟慕。
“不過幸運的是,現場沒有他的身影,所以警方那邊懷疑,他是被黑金的人帶走了。”
這個消息不算好,但最起碼還沒到最壞的地步。
眾人心頭剛一鬆,衛鋒就又說:“但是警方現在懷疑,他很可能被重新帶出境。”
“你覺得呢,”衛鋒轉頭就詢問蔣靜成,好在他反應及時,才把那一句隊長給噎了回去。
蔣靜成沉思了半晌,誰知自己的手機居然響了起來。
他低頭一看,就見居然是言喻打來的。再看看這個時間點,剛過了六點而已。他得到消息連夜坐空軍的運輸機過來。
“我出去接個電話,”蔣靜成點了下頭。
旁邊有個眼尖的,瞧見了他手機屏幕上的名字,立即喊道:“隊長,是咱們嫂子嗎?”
獵鷹中隊裏有對象的人是少數派,蔣靜成在的時候,從來沒情況。頭一回看見他這麼積極地接一個女孩的電話。
誰知蔣靜成捏著電話,調頭看著他,笑道:“回頭給你們發糖。”
眾人:“……”
這什麼意思。
結果蔣靜成已經走了出去,外麵天色剛蒙蒙亮,但是他接通電話時,言喻的聲音卻格外地清醒。
她說:“小成哥哥,你是找季啟慕了嗎?”
蔣靜成略一皺眉,還是苦笑道:“你還是知道了?”
“你突然離開家裏,本來就很奇怪,”言喻的聲音有點兒顫抖,她說:“剛才季先生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了。”
“別擔心,我們會把他救回來的。”
言喻說:“我打電話是想告訴你,季先生可以定位到啟慕的位置。”
蔣靜成有些驚訝,但更多還是高興,他立即說:“隻要能鎖定他的位置,我們一定能有辦法把他救回來。”
但他不明白的是,季啟慕的手機已經被那幫人扔掉了,想來黑金的警惕性很高,不會讓他身上藏著追蹤器的。
直到言喻低聲說:“季啟複在他身上植入了定位芯片,因為是藏在體內的,所以連安檢都檢測不出來。”
言喻坐在自家的沙發上,輕輕按了按自己的額頭。
窗上是一層薄薄的霧氣,北風呼嘯,清晨的北京,帶著冬日裏的嚴寒,叫人畏懼。
“季啟複就是擔心他會有一天發生這樣的意外,沒想到居然還真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其實這個東西,已經是季啟複最壞的打算。
畢竟要殺他們的人不多,但是都在季家。如果哪天他們兄弟真的遭遇了毒手,就是自家人。
財富、權勢,真是迷花了人眼。
所謂親情早就在這兩樣東西麵前,不堪一擊。
蔣靜成很少會佩服誰,此刻卻不由說:“這個季啟複倒是厲害。”
言喻轉頭望著窗外,淡淡說:“還不是被逼的。”
如果可以,誰願意當這種疑心病重的人,但有時候未雨綢繆,還真的能救自己,救身邊人一命。
蔣靜成點頭,認真地說:“我一定會把季啟慕帶回來的。”
“我相信你,”言喻微笑,卻又輕聲說:“小成哥哥,你也要小心。”
“一定要安全地回來。”
“我等你。”
蔣靜成從前出任務的時候,從來沒和家人裏說過,所以也不存在讓父母擔心的情況。雖然他們一直都很擔心。
但今天這種,他遠在千裏之外,卻知道在北京的一棟房子裏。
有個人啊,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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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到季啟慕的定位之後,衛鋒就聯係警方,製定營救計劃。
畢竟這次季啟慕確實是因為和警方合作,想要引出黑金,才會身陷重圍。不管如何,中國人不會丟掉自己的朋友,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人救回來。
而蔣靜成既然已經來了,自然會參加這次行動。
此時是清晨,眾人剛從密林裏撤回來,還未休整過。雖然眾人的體力都還撐得住,可是打這樣的一場硬仗,沒人敢掉以輕心。
他們是可以全殲了黑金那幫烏合之眾。
前提是,他們能成功地解救人質,要不然行動就是失敗的。
誰知就在衛鋒他們商議的時候,警方那邊又得到了消息,黑金的人居然給季啟複打去了私人電話,要求他出一億美金,來贖他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