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書墨抬起手正想敲一下門, 卻在手指扣住門的那一刻萎了下來,收拾心情,直接推門而入。
沒給司慎準備時間, 也同樣沒給自己心理準備。
從眼神接觸到司慎的那一秒, 司慎的暴虐、殘酷, 還有一刀一刀紮進張董身體裏時的嘴角揚起的弧度不斷在眼前浮現。
譚書墨控製不住地頭皮發麻,右腳下意識後退一步,嘴角扯出一個牽強的微笑,一腔孤勇。
嶼秘書此刻正站在辦公桌正前方,手裏拿著厚厚的一疊資料彙報工作,對於辦公室突然被人闖入的情況有些驚訝,回頭一看,發現是譚書墨, 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書,書墨, 你怎麼進來了?”嶼秘書的視線緩緩下移,凝聚在譚書墨手裏捧著的點心盒子上。
譚書墨朝前走了一步, 將東西遞上,說道:“給同事們帶的點心,領導, 嶼秘書, 你們也嚐嚐吧!”
被稱作領導的某人坐在總裁座上, 眼神晦澀不明。
嶼秘書一臉莫名其妙,遲疑地接過其中一盒, 譚書墨將另外一盒遞了過去,包裝上印著梵高的向日葵,點心聞起來甜而不膩, 他們正好沒吃午飯,這麼看著,倒真有些餓了。
“謝了,書墨!”嶼秘書搖了搖手裏的盒子,給她使了個眼色,讓她趕緊出去。
譚書墨嘴角上揚,點頭,步調緩慢地轉身,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
這一轉身不要緊,她發現司慎辦公室的玻璃居然是單麵的,外麵看裏麵是一團漆黑,裏麵看外麵卻清晰得很。
也就是說,剛才她扭扭捏捏在大門口模擬敲門的動作都被他看見了?
“你!”譚書墨氣極,轉過頭怒蹬坐得穩如泰山的某人,滿目嬌嗔,腳指尷尬得直起雞皮疙瘩。
“書墨,你怎麼了?”迄今為止嶼秘書對譚書墨的印象還停留在茗樓那晚驕矜自傲還帶著點大小姐脾氣的模樣,隻是越接觸才越發現,這位大小姐有時候還挺容易犯傻。
就像現在,剛進門的時候明眼人都能感覺到她對司慎的畏懼,可她偏偏能硬著頭皮接近他,立著一副體貼入微溫柔可人的人設,但是下一秒又會立刻翻臉。
嶼秘書表示,女人真的是太捉摸不透。
“你先出去。”司慎突然說道。
何嶼點頭,將手裏的資料合上,放在辦公桌上,毫不拖泥帶水地離開關門。
偌大的總裁辦公室突然隻剩了譚書墨和司慎兩個人,空氣安靜得她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司慎似乎還有工作沒有處理完,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他的手指很好看,纖細勻稱,像一雙鋼琴家的手,此刻正在譜寫華麗的樂章。
如果沒有接觸過曾經的那些血腥的話,她想她站在一定會被這樣的一雙手迷住。
譚書墨看得出神,思想從此刻跳躍到過去再延伸至未來,知道司慎敲下重重的一格空格鍵,譚書墨倏然回神。
“領導。”她乖乖地站在原地,接受來自司慎的打量和審判。
他不發一言,和譚書墨的戰戰兢兢相比,他現在平靜得嚇人。
“譚小姐,我想,你還欠我一個解釋。”他的雙手交握放在桌麵,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就可以在別人心裏激蕩起一陣波瀾,這是一個成功企業家應該有的模樣。
譚書墨疑惑地看著他,目視他從豪華舒適的座椅上直起身來,一步一步地靠近,在她的耳邊說道:“譚小姐,在外說謊敗壞我名聲的人會有什麼下場,你不會不知道吧?”
譚易林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譚書墨後背已經開始冒汗,意識拚命後退,可身體巋然不動。
“我,我,我沒,沒有說謊——”她說得坑坑巴巴,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自己強迫自己抬頭,和他雙目對視,帶著濃濃的怯意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沒有說謊,如果你說的敗壞名聲指的是我喜歡你這件事的話,那我沒有說謊。”
她說得直接,臉不紅心不跳,唯獨眼神執拗得可怕。
司慎扯出一絲荒唐而又不屑的笑意,猝不及防地伸出一隻手,抵在她的小腹。
譚書墨下意識想要躲開,整個人極盡膽寒地看著他,手心裏握著的那隻鋼筆,冷汗漸漸褪去,嚇死她了,她還以為他會捏著一把刀直接把她結果了。
“當真喜歡?”司慎難得有了一絲性質,收回鋼筆,轉身拿起嶼秘書留下的文件袋隨手翻閱。
譚書墨緊張之餘,總算鬆了口氣,看著他笑著:“至少目前喜歡。”
司慎合上資料,重複了一遍:“目前喜歡?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