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顧桐也聽到了剛才的對話,我轉頭看她,她也是一臉疑惑地回看我。
“會不會……”說出口,我才發現我的話有多抖,我咳了咳,清了清嗓子,說:“會不會我爸她……”
才說到這兒,手機又響了起來。
是個陌生的號碼,這次,我很快就接了起來,同樣點開了擴音。
那頭很安靜,一秒後,一聲小聲的“喂。”從聽筒裏傳了出來。
“是顧檸嗎?我是阿姨啊。”
我頓了頓,回答:“阿姨,怎麼了?”
阿姨估計是躲在了什麼地方,聲音又小又雜,我將手機湊近耳邊,才能聽出她說了什麼。
而她的那句話,險些嚇得我把手機從手中脫落。
“你爸爸知道你和顧桐的事了,阿姨先告訴你,你好有個心理準備。”
這句用氣聲說出的話,像是把我置身於山穀之間,她的聲音一遍一遍地重複環繞著我。
你爸爸知道你和顧桐的事了。
我不知道阿姨是什麼時候把電話掛的,隻感受到顧桐握著我的手很緊。
我有些驚慌地看著她,此前被喜悅包圍的心情全然不見,隻剩下惶恐,沒有邊境的恐懼。
我假裝鎮定地站起來,扯出一個艱難的笑,對顧桐說:“我先回家一趟。”
她舔舔唇:“需要我……”
我打斷她:“不用,我自己去,你在家等我。”
說完,我掙脫她的手離開。
這一路我都很渾噩,坐上出租車上後,開始胡思亂想,仿佛三年前的場景又再一次重現,雖然這次並不像那時,毫無預備,但似乎也沒什麼區別。
提前知道了又怎麼樣。
三年前,父親也是這樣一通冷冰冰的電話把我召喚回家,等我開門進屋後,看到的便是他一副大怒的樣子,什麼都不說,拿起一旁早已準備好的棒球棍,一棍子打在了我的小腿上。
我因此無力地跪在他身側。
“同性戀?”這是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也是這句話,我才曉得,他的怒氣從何而來。
他氣急的樣子,又說:“顧檸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不覺得惡心嗎!她可是顧桐!”
她可是顧桐。
我記得很清,父親就是這樣說的。
他舉起棍子又要打我,我沒有任何躲開的意思,而他的棍子在半空中停了下來,大喘著氣,往後退了幾步,重重地坐在沙發上。
“她是我的幹女兒,是你的幹妹妹,你搞同性戀,你還拉著她搞同性戀,惡不惡心?惡不惡心!”他一字一句地嗬斥。
後麵又說了什麼,我已經記不太清,隻記得那天我跪了很久。
那天我一句話也沒有說,而我默認的樣子,讓父親對我失望透了,我們在客廳裏沉默了將近兩個小時,最後,他打破沉默,緩緩從沙發上站起來,也不同我說話,獨自去了書房。
我一直跪著,心裏亂七八糟地想著,雙腿已經麻木,小腿被他打過的地方,也已經疼到沒有直覺。
又過了幾小時,父親從書房裏走了出來。
我記得很清,他從牆上時鍾上路過時,時鍾顯示的是夜裏一點。
而這麼久的時間,顧桐沒有給我一個電話,我們還在因為小事在冷戰。
我想這樣也好,她不知道也好。
父親拖著沉重身體仍舊在那個沙發上坐下,長歎一口氣對我說:“就當你們是小孩子鬧著玩的,兩個女生。”他打心裏發出一聲嘲笑:“像什麼樣子。”
我仍舊沒有說話。
他又歎了一口氣,緩緩說:“我有一個老朋友在新西蘭,剛才給你聯係好了,去那邊上學,過幾天就可以過去,現在是假期,手續也好辦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