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雖然過了晌午,作為富豪之家的沈家應該都是吃三頓的,盡管這裏是沈家的別院,沈家人平常不怎麼來這裏,但景蘭還是期盼留守沈家別院的奴仆們在一個多時辰之前做了飯。那樣的話空氣裏或許還有淡淡的柴草燃燒後散發的煙味,能讓嗅覺靈敏的她聞出來廚房在哪邊。
可惜了,沈家別院的後院花木深秀,尤其現在是仲春,各種花開得尤其多,空氣裏濃鬱的花香味兒蓋住了淡淡的煙味兒,景蘭鼻子裏盡是讓她醺然的花香。她不能聞出來煙味兒來,也就判斷不出眼前的那些錯落有致的十幾間房屋到底哪一間才是廚房。
她忽然想到廚房不都是有煙囪的嗎?
她隻要站直身體,踮起腳尖,應該能夠看到廚房。
景蘭這麼做了,很快就發現了原來廚房在她左手邊,離她五六十米的一個小院子裏。
恰好現在後院裏一個人影也沒有,景蘭猜測守著沈家別院的奴仆們吃了晌午飯,犯了春困,多半在自己屋子裏睡覺呢。
好,她唇角微微翹了翹。
景蘭以五十米衝刺的速度衝了過去,衝到廚房院門邊兒停了下來,盡量輕地喘著氣,扒著門框往裏瞧。
阿山和阿虎!
景蘭陡然睜大了秀目,不可置信地看著背靠著背,被捆在一起,嘴裏塞著布團兒,站在院子中間,被刺目的春陽曬著的兩人。
兩人的表情慌張且羞赧,尤其十歲的阿山還哭了,臉上掛著兩痕淚。
他們被抓住了!
景蘭懸在半空的心這下子一下就提到了嗓子口,擂鼓一般的心跳聲經由耳膜放大,在她的腦子裏轟雷一般陣陣地響。
怎麼辦?到底來晚了,他們到底出了事!
片刻地慌張之後,景蘭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她迅速地掃遍了廚房所在的小院兒,發現除了院子中間被捆成一堆站著的阿山和阿虎,並沒有別的人。
為了證實這個判斷,她甚至豎起耳朵聽了好一會兒小院裏的動靜。
很寂靜,沒有一點兒聲音。
景蘭就判斷盡管阿山和阿虎因為偷米被抓住了,可是沈家別院的奴仆們卻偷懶,沒人看守他們,大概覺得這樣捆著他們,他們也沒法逃跑了。
咬了咬唇,景蘭決定冒險過去幫他們兩個把繩子解了,救他們出去。
實在是因為她無法預知阿山和阿虎因為偷米被抓之後,會受到怎樣的嚴厲的處罰。畢竟此地鄉間,凡是偷東西的賊被抓住後,幾乎會被打得半死,再送去官府治罪。
就算阿山和阿虎年紀小,偷的米也隻不過是幾斤,但是沈家人要是也像對待一般的賊那樣痛打他們,他們也隻能受著。
心一橫,景蘭向著阿山和阿虎衝了過去。
阿山和阿虎聽到動靜,看到景蘭衝過來,在短暫的驚詫之後,很快卻是同時焦急起來。
兩人的嘴巴雖然被破布塞著,可卻一起發出了含混的聲音,似乎是在讓景蘭別過來,快跑。
景蘭來不及分辯他們的嘴巴裏到底在說什麼,她眼睛裏麵隻有兩人身側的那個繩結,她的兩隻手在奮力拉扯著那個係得很緊的繩結。
不知道是不是太緊張,她的手哆哆嗦嗦,明明已經用了最大的勁兒在解那個繩結,可卻像沒用力一樣解不開。
大顆的汗珠子在她飽滿光潔的額頭湧現彙聚,然後順著側臉迅速蜿蜒流下。
景蘭覺得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滯了。
終於,她解開了繩結,心裏立時一喜,很快,阿山和阿虎就會跟著自己一起逃走了。≡思≡兔≡網≡
繩子落到了阿山和阿虎腳邊,阿山的手一能動,他就一把扯掉堵住他嘴的破布團,哭著大喊:“姐,你來做什麼,你好傻,他們設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