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行人川流不息,馬車行了一會兒便不得不停住了,許多人擁擠著往前湊,興奮地抻著脖子,將前路堵得水泄不通。
慕容麒不耐地蹙眉,立即有侍衛上前查看情況,回來回稟:“啟稟王爺,是一位死了丈夫的寡居婦人不守婦道,懷了身孕,鄉鄰要將她抬去浸豬籠,許多人趕來看熱鬧,堵了半條街。”
話音剛落,前麵人群一陣喧嘩,一位蓬頭垢麵,腰身笨重的婦人奮力掙脫了繩子,直衝到馬車跟前,又被兩個壯漢拉扯住了。
旁邊有人指點著罵罵咧咧:“不守婦道偷漢子,簡直丟盡了我們女人的臉,你還有臉逃?”
婦人左右掙紮,嘶聲叫喊:“我沒有偷漢子!婆婆,你可以為我作證啊,我寸步不離地侍奉在您跟前,從不曾做過任何不檢點的事情。我不要浸豬籠,我死不要緊,但是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啊!”
一位頭發花白的婆子在一旁哭天抹淚:“你千不該萬不該一時糊塗,做出對不起我兒的醜事來啊,讓他死不瞑目,我也被人戳脊梁骨,丟盡了老臉。”
許多人義憤填膺,向著女人“呸呸”地唾棄,將手裏的菜葉石子砸過去:“肚子都這麼大了,還死鴨子嘴硬!不要臉!”
慕容麒冷漠地扭臉,看一眼低垂的車簾,冷冷地譏諷道:“冷大小姐應當不喜歡看這種熱鬧,要不要掉頭?”
“不必了!”一雙纖纖素手撩開車簾,冷清歡探出一張蒼白的俏臉,微蹙眉尖,眸光從婦人的臉上還有脖頸間跳躍過去,竟然向著那婦人招了招手:“過來。”
聲音不大,但是慕容麒的馬車太過於招搖,引人注目,圍觀的鄉鄰都不約而同地住了手,扭臉看過來。
婦人眸中陡然有了生機,拚命掙脫開鉗製,跌跌撞撞地撲過來,跪在馬車前,磕頭如搗蒜:“夫人救命,小婦人冤枉啊。”
慕容麒不悅地沉下臉:“冷清歡,你要做什麼?”
冷清歡探出半個身子,並未回答他的質問,而是衝著婦人伸出手:“讓我看看你的脈象。”
聲音裏就像是帶著一種無形的魔力,婦人一怔,然後聽話地起身上前。圍觀鄉鄰迫於慕容麒的氣勢,知道她非富即貴,招惹不得,竟然沒人敢上前攔阻。
花重錦替婦人診過脈,細聲問過幾個問題,然後篤定地道:“你並非是有了身孕,而是腹部有積水,難道就沒有請大夫看診過嗎?”
婦人驚訝地瞪圓了眼睛:“我沒有懷孕?可是我前一陣子一直惡心,嘔吐,以為是害喜,也不敢找大夫。”
“你頸部已經出現了明顯的蜘蛛痣,這是因為肝髒疾病引發的腹部積水,同樣也會有類似於妊娠的反應。”
婦人並不擔心自己的病情能否醫治,瞬間喜極而泣,近乎於瘋癲地大喊大叫:“聽到了沒有?我沒有懷孕,沒有懷孕,我沒有不守婦道!”
旁邊有人不屑地“嗤”了一聲:“就單憑她一句話,誰信啊?她又不是大夫。”
“就是,就算是她沒有懷孕,也不能證明她就是清白的。不是有人親眼見到有野男人夜半三更扒她的牆頭嗎?”
三人成虎,許多人依舊滿臉鄙夷,交頭接耳地說著那些捕風捉影的流言。
婦人麵色越來越難看,目光逐漸變得慌亂,一眼盯準了旁邊賣肉攤位上的剔骨尖刀,衝上去一把握在了手裏。
在人群尖銳的驚呼聲裏,冷清歡看到,婦人高高地揚起尖刀,然後狠狠地向著自己凸起的腹部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