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2 / 3)

轉發龍君的人多了,還願的人也多了,不信的人還是有,但龍君的信徒依然與日俱增。龍君盤在山坡上,和小道士一起看日出。龍君扭過頭,龍須輕輕掃在小道士臉上,它問:“你們這樣幫我,難道不怕我自由以後離開這裏?”

小道士不由緊張地問:“你想去哪裏啊?”不等龍君回答,他又接著追問,“是一定要去的地方嗎?要去多久?還會不會回來?”

龍君一頓。它一下子明白了,小道士他們幫它,不是想祈求它的庇佑,也不是想它繼續守護這片土地,隻是希望它能重獲自由,和他們一樣開開心心、快快活活地生活。從出生的那一天開始,龍君就被人告知自己是為守護別人而生的,它的一輩子也在完成這一使命。可是這一刻,它突然有了真正活著的感覺。

如果有一天它要再為守護這片土地而死,那一定不是因為使命,而是因為這片土地上有於它而言非常重要的人。

“沒有。”龍君說,“我沒有想去的地方,謝謝你們。”

“那就好!我們可以一直一起玩!”小道士張開手抱住龍君的腦袋,整個人被灼熱的龍息包圍。

龍君化形一天比一天輕鬆。小道士高考完那一天回到道觀,驀然見到個身形頎長的男子在和老道士下棋。老道士坐得歪歪扭扭,坐沒坐相,男子卻腰杆挺直,仿佛永遠都滿身正氣。小道士若有所悟,直直地看著男子,驚喜地喊:“龍君!”

龍君轉過頭來朝他一笑。

有龍君在,海灣越發風平浪靜。姚玉澤一行人起初還擰著想挑事,結果事兒沒挑起來就被龍君發現,殘忍地掐斷了挑事的苗子。姚玉澤起初還想收服龍君,後來發現龍君與小道士感情頗深,旁人根本無法動搖,隻能灰溜溜地回了首都。事情卻沒就此了結,龍君在姚玉澤身上看到了因果劫。

姚玉澤回到首都之後就開始噩夢纏身,在別人看來他是做噩夢,他自己卻知道一切都是真實的,他做的事瞞得過人,卻瞞不過鬼魂,因他而死的人寧做惡鬼也不願就此重入輪回。

以前姚玉澤身上有法器保護,這些冤孽找不到他頭上,自從他與龍君交鋒過後那法器就毀了,他再也無處可藏。因果劫一旦開始,那是誰都幫不上忙的,隻能自己慢慢把曾經種下的因給了結了。

眼看最疼愛的孫子每天被痛苦和惶恐折磨,姚老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他找上老朋友霍老爺子,希望霍老爺子能讓霍銘衍和單寧想想辦法。霍老爺子歎了口氣,靜默良久才說:“老姚,對孩子過分溺愛就是害了他們啊。”

姚老聽出霍老爺子不會相幫的意思,起身走了。兩個相交大半輩子的老友,終歸還是因為兒孫的事反目。

霍老爺子一個人坐了許久,有些難過,但沒後悔。他都一把老骨頭了,半隻腳都已經踏進棺材裏,兒孫卻還有那麼長的一輩子要過。他舍不得與老友的交情,但更不能讓小輩為自己為難。

如果是老姚有事他肯定會幫,但姚玉澤的話,不應當。

都是他自己做的惡事。

單寧和霍銘衍知道姚玉澤的事,已經是挺久之後了。那還是單寧發現姚玉澤突然安分了許多,居然那麼久都沒作妖,也沒到他們麵前閑晃,覺得有些稀奇,稍一了解才知道姚玉澤出了事。姚家終歸是大家族,最終還是找到了高人相幫,隻不過高人也沒打算平白背上孽債,對方化去了姚玉澤的惡因,但也化去了姚玉澤的修為,從此之後姚玉澤不再是永葆年少的修行者,隻是個會老去、會死亡的普通人。

姚老得到這個結果已經非常滿意,姚玉澤卻不滿意。他無法接受自己會衰老、會變得難看,甚至會死,他以為以自己的天賦會成為這一代修行者中的佼佼者,沒想到自己會因為因果劫斷了修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