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助理和團隊人員圍著他,幫他拾掇臉和衣服行頭。
他頭上留起一層短發茬,然後把左耳上方的頭發剃出花樣紋路,左耳鑲了兩顆鑽石耳釘。
他其實也很緊張,很激動的。這樣場麵,這樣的機會,謙虛和淡定都是表麵上演給外人看的,內心掩飾不住那種激動和澎湃。
夢想的實現,在他眼前就是一步之遙。
他從大鏡子前一轉身,回頭就看到莊嘯進來,衣冠楚楚穿戴妥當,等著他呢。
無論什麼時候,他轉過身時,身邊總有這個人的影子。
“你又跟我穿成一樣。”裴琰說。
“不然還能穿什麼?”莊嘯說。
“又跟我穿得好像一對兒似的。”裴琰笑。
男士的正裝禮服,永遠就是黑色西裝,穿來穿去就不可能穿出個花樣來。兩人攜手走紅地毯,衣服同色,個頭身材還都差不多,就像一對兒。
當然,關鍵是眼神,在人群中互相看對方的眼神,和看別人是不一樣的。
裴琰走紅地毯時一臉帥相,在鏡頭前笑得很瘋,秀他的發型和耳釘,和女主持人互相捧場插科打諢,一點兒都不矜持。
他一手仍然拄著拐,有一隻腳不沾地。莊嘯走在他身邊,時不時從背後扶住他的腰,確保這家夥不至於忘乎所以在全世界媒體麵前一個跟頭拍在紅地毯上……
他走過這條星光熠熠的大道,和莊嘯一起,就覺著人生值了。這些年的努力沒有白費,得不得獎都好像不那麼重要。
坐在劇場裏觀看流程,看著一波又一波得獎的人上台發表感言,再低頭刷一刷國內網絡直播的評論,原本沒抱太大的希望,此時都被煽出了內心隱隱的期盼。
莊嘯轉過頭瞅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麼:“要是真的得獎了,你打算怎麼著,有什麼想法,怎麼折騰啊?”
“不知道,那就要瘋了。”裴琰笑道,“先去給我媽媽買個大鑽戒!然後,不知道要幹什麼,瘋了。”
“你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能怎麼樣。”莊嘯說,“所以得不得獎也沒多大事兒,你別那麼緊張。”
“我,我緊張了嗎?”裴琰瞪著對方。
“你一直揪著我,抓我袖口那個紐扣,那個紐扣現在在你手裏呢。”莊嘯說。
裴琰捂臉笑了,麵色發紅。莊嘯的扣子被他拽脫線拽下來了,兩個袖口都不對稱了。
“真拿了獎你還能不是你了?”莊嘯取笑他。
“你不還是要跟我在一起。”莊嘯目視前方,表情淡定,“牛逼了大紅大紫了你還能蹦哪兒去?“
“你就對我這麼有把握啊?”裴琰盯著眼前人英俊的側麵,看兩眼眼睛就直了,咳……
莊嘯轉頭對視一眼,笑得很溫存,眼裏有光,像有些話要跟他說,但又沒有講出來。
新一輪頒獎嘉賓花枝招展地上台了,開始念“最佳外語片”的提名名單。網上一定已經山呼海嘯般沸騰,許多人在視頻裏瘋狂地刷“莊裴”和“海川傳”。裴琰用手背輕碰一下莊嘯的手背,不由自主地往自己西裝上擦汗。
他的手蹭到西裝口袋附近,狠命擦了兩下,發現口袋裏裝了個硬的東西。
西裝口袋一般不會放東西的,鼓出來一塊上鏡就不好看了。
他迅速一掏兜,手指接觸到一枚質地堅硬、微涼的金屬物,愣住了。
恰恰就在這個時候,燈光打在他和莊嘯臉上,用一個大光圈兒把他倆圈在一起,擺在鏡頭前。大屏幕上晃過《董海川傳》的片段,兩人騎馬遊山玩水,在天地間縱情奔跑。這就是介紹到他們劇組了。
裴琰手指濕黏,指紋被汗水浸得模糊了,摸出金屬小物件的質地形狀,腦子裏“轟”得燃燒!
他猛地抬頭盯住莊嘯,想確定自己沒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