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衝陸安敬禮,又再次重複一遍:“我們長官請您過去。”

鏡頭順著陸安的視線轉,一名女軍官半倚著吉普車站在那裏,看見陸安後,勾了勾嘴角,“陸安,好久不見。”

韋書漫呼吸一頓,葉遲宣!

鏡頭是陸安的視角,她愣在了那裏,呆呆地看著對方露出好看的笑容,直起身來整了整衣領後,朝她走來。

那就是陳鏡予了。韋書漫還記得劇本上寫的內容,南京政府中央大員的女兒,滿腔熱血澆築在報國石基上,劍橋未畢業就跑回國參軍,現役國民革命軍第九戰區第十軍預十師少校參謀。

韋書漫欽佩這個人,是女性,也是戰士,是那時候千千萬萬中國人的縮影。

這一場戲按照劇本的內容,是時隔多年後陸安與陳鏡予的再一次相遇,是陸安預料不到的重逢。於陸安而言,陳鏡予是她溫和可靠的姐姐,是從小就指引著她、教她國家信仰的前輩。

而現在陳鏡予再一次站在她麵前,不是在與世無爭的劍橋草坪上或是康河前,而是在人聲喧沸的長沙街道上、在故國的硝雲中,那盞燈塔就長身而立在陸安麵前。

於是便像孫懷漪演的那樣,陸安不由地愣在了原地,忘記了所有思考,隻能呆呆地看著陳鏡予露出好看的笑容,直起身來整了整衣領後,朝她走來,一步一步,像是很多年前,她朝陳鏡予走過去時的樣子。

這場外景很短,兩位女演員加起來不到十句台詞,沒一小時就拍完了。

葉遲宣跟導演在監控器後看完片段,換孫懷漪看,葉遲宣慢慢走進休息地,在韋書漫身邊的椅子上坐下,接過助理遞來的水喝了一口,低頭皺眉。

“我剛才演得怎麼樣?”

“很好。”韋書漫答道,見葉遲宣露出一個“你在敷衍我”的表情,緊跟著說:“真的很好,完全把陳鏡予演活了,這就是我在劇本中看見的那個陳鏡予……那個,我不太會說這種話,隻會說不加修飾的真心話……”

葉遲宣展出一個笑,“我信你。”

休息時間到,下一場開拍,葉遲宣起身往拍攝地走,走了兩步,返回來,站到韋書漫跟前。

韋書漫:“?”

“如果可以的話,你再幫我買瓶可樂好麼?”葉遲宣一邊說,一邊露出一個討好的笑,“韋老師,麻煩啦~”尾調拖長,賣萌姿態。

韋書漫:賣萌犯規啊喂!

葉遲宣去拍下一場戲了,韋書漫又坐了一會兒,趁著葉遲宣的助理不注意,拿走了她放在桌子上的水瓶。

不遠處就有商店,她照例買了一瓶她喝慣了的百事可樂——昨晚葉遲宣沒做評價,韋書漫就當她默認了。

葉遲宣的水瓶是不透明的,韋書漫往裏麵灌可樂時默默想,葉遲宣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今天,早有準備。

回去時收到葉遲宣助理的目光洗禮,韋書漫訕訕笑:“葉老師讓我去接瓶水……”

助理先生自然是不信的,推了推金絲框眼鏡要檢查,韋書漫反射性地往後退一步,“那個……那個……”

助理先生跟一步,韋書漫又退一步,偏偏這種時刻,她心裏的彈幕還不老實,源源不斷地刷著屏,滿腦子都是《疑犯追蹤》裏宅總的魔音灌耳:“You are being watched……”

“韋小姐,麻煩你把水瓶給我看一下,我也是按照規定辦事。”助理先生推推眼鏡,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聽了讓人發寒。

韋書漫本來心裏就有鬼,此刻怎麼會讓他看?當即一副視死如歸寧死不屈的姿態。

葉遲宣在不遠處看見她這幅姿勢,沒忍住,嘴角往外擴,不自覺地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