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時帶著微笑,可這種匆忙與有意回避,讓人不由地感到一絲寒冷。
李威隻好伏下接旨,太監拿起聖旨念道:“太子爾好爾好”
爾好爾好?四個字就揭露了武則天心中的激憤!
“”一大堆無關痛癢的廢話過後,太監又讀道:“爾沉瘵纏身,分憂國事,力惟不足,何閑顧宮闈之事。國家,天下之國家,非他一人之國家。”
沒有寫一人之家,事實唐朝是李家一家的天下,天下之國家,分明是冠冕堂皇之言。但寫了他一人,加了他一個字就不同了!兩位公主是什麼人?她們是蕭淑妃的女兒,不是正統。再想想武則天與王皇後、蕭淑妃的恩怨。
李威聽了再次流出了冷汗。
聖旨中斥責就隻有這一句,然而這一句足夠了。
聽完了聖旨,他低聲答道:“兒臣遵領皇後懿旨。”
又轉過身來,對碧兒道:“去拿三百匹絹來,謝過內侍傳旨。”
想不出來其他的好辦法,其實做皇太子也是不錯的,天下之大,老子第二。為什麼非要做皇帝?但他這個現代人的想法,誰個相信?但不管怎麼樣,得修複與武則天的關係。
武則天雖然因為自己所逼,答應了義陽宣城兩位公主下嫁,但心中甚是不平,因此用了這句斥問。天下那麼多事務沒有管好,你怎麼有心思來管宮中的宮闈之事!
暗暗揭露了她的不滿,以及對不理解她一片苦心的失望。至少如果聽任蕭淑妃發展,皇太子的位置,李弘是休想了。又不好直接說出來,所以在懿旨用極其婉轉的詞語表達。
如果拋去以後的曆史,武則天爭來爭去,最大的好處,並不是她自己,而正是李弘。然而兩位公主呆在宮沒有出嫁,當真沒有人知道?怎麼可能!她們是李治的親生女兒,李治又有多少女兒?沒有一個人敢說,卻沒有想到最後讓李弘提了出來,還是如此直接了當地上書。
李威心裏歎息,如果換作了自己,即使提,也不會用這種方法。這個李弘
傳這道懿旨的太監,無疑非得是武則天的親信。
三百匹絹,說多也不多,說少也不少,出自東宮的絹,又是賞賜給武則天身邊的親信,都是上等生絹,每匹市價接近七百文,大約兩百多緡錢,正常年份一緡錢能買到五六十鬥米,當然物價也不能按照米價計算,但一緡錢實際價值與五百元人民幣相當。
“皇太子的好意,奴婢不敢受,皇太子還是好自為之吧。”
太監說話時,語氣十分嘲諷。這件事說好,是李弘仁愛。說不好,是賣母親的濃恩謀名。為了名聲,將母親往泥坑裏踩了。
李弘心中很是焦急,能讓天下人惦念,不能讓自己這個便宜母親惦念。仁愛,還是等自己將來將皇帝位置坐穩了再說。想了想,說道:“那麼,可不可以麻煩內侍帶一封信給皇後。”
“請。”
李弘拿起了笑,在黃麻紙上寫道:“母後大人所言極是,兒臣年幼,少不更事,望母恕罪。
時二月,旱情焦急,偶有春雨,兒臣聞喜,出外祈之。奈雨霏息,兒臣淋雨昏之。遙千裏之外,春暖花開景明,然初春乍暖還寒季節。父皇體羸,母後亦輔國事操勞。又為兒臣牽掛,兒臣愧疚不安。
無以為孝,令尚衣局製春衣數件,寄於父皇母後,保重龍體安康。父皇母後安,兒臣伏惟心安。前日見繈褓一件,忽思十月懷胎之苦楚,作詩一首,獻於皇後。娘懷兒一個月,不知不覺。娘懷兒二個月,才知其情。娘懷兒三個月,飲食無味。娘懷兒四個月,四肢無力。娘懷兒五個月,頭暈目眩,。娘懷兒六個月,提心吊膽。娘懷兒七個月,身重如山。娘懷兒八個月,不敢笑言。娘懷兒九個月,寸步難前。娘懷兒十個月,才離娘懷。”
“這是什麼詩?”碧兒驚奇地問道。
李治為了不讓東宮重蹈當年李承乾李泰之覆轍,八歲時就讓李弘單獨搬進東宮,請名臣大儒教導。李弘也很爭氣,讀書勤奮,以至缺少活動,得了肺瘵。
但他的文才確實很好的,斷然不會寫出如此粗鄙的詩作。
“難道不好嗎?”李威問道。詩作粗鄙,可是情真意切。對於現在的武則天不是要文章多華麗,是要李弘溫暖她失望的心。文章再華麗,難道能超過曹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