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儉說了一半,聽到捷報,他就一直在沉思。
不是站在太子立場考慮的,而是將自己換作了論欽陵,遇到這種情況怎麼辦?如何破解李威這種防守反擊的舉措。論欽陵種種挑釁行為,是一定發起大戰了。而且也回到邏些城,不用說是繼續征調吐蕃強兵過來。但進攻損失必然慘重,李威修建的這一座座關卡當真攻不下來?能攻下來,可是每攻一步,都要付出重大的犧牲,有可能打到鄯州,他手下的人馬就打光了。
不攻李威是準備硬耗,唐朝能耗起,吐蕃那個貧困之國,怎麼能耗得起。在這種情況下如何攻克李威。
不是他想攻克李威,站在敵人立場考慮,找李威戰術的漏洞,然後立即寫信通知他,畢竟是論欽陵,不能馬虎的。
但太子的大捷,也確實使他產生想投身軍旅的想法。呆在吏部,因為武則天的壓製,成了千年老二,也呆厭了。李治問,於是不自覺地說了出來。
李治沒有吭聲。
裴行儉前去,比較適合的,西南一役,表現了軍事才華。可是前段時間李威向裴行儉學習兵法,來往密切,知道的人不多,李治也以為是在交流書法。真假交流沒有過問,放開兩個兒子去爭的。即便有不快,也拿裴行儉無輒,在朝堂上裴行儉吸取了年青時的教訓,很少發言。為人低調,在吏部又十分稱職,若不是壓製,按能力與履曆,都可以做宰相了。
這不是他考慮的,是想裴行儉與小五的關係,李敬玄走得近,可是官職已經封頂,但裴行儉不同,有很多“升值空間”。這樣的大臣怎麼能讓他回到掌握了十幾萬大軍的小五身邊?
這是一個小插曲,裴行儉文采也不錯的,立即作了一首小詩應付了事。
大多數大臣開心地散宴,肯定少數人不會開心的。此事就傳了開去,百姓也開心。作為唐人嘛,總是希望前方在打勝仗,雖然沒有擊斃敵人的十萬二十萬的,也不錯啊,二戰弄掉了吐蕃四萬多人,若是來一個十戰八戰,吐蕃同樣也被打爆掉。賬可不能這樣計算的。因此,怨言也少了,征調物資變得暢通無阻。張桂東押著物資離開長安,前往青海去了。
李治樂極生悲,再一次生了病。也不算病,這幾年經常生一個小病的。
聽說後,李賢前來看望。李治準了,走了進來,讓他坐下來。對這個小六,李治有點不滿意。不滿不是來自他的一些小手段,恰恰相反,是他的手段不高明,上不了台麵。
後宮那一天不在爭,宮女與宮女在爭,太監與太監爭,嬪妃與嬪妃爭,自己就在這個環境活了四十多年的。而且自己縱容李賢去爭。然後得爭出一個水平,象小六這樣下去,爭到最後,什麼爭不到,有可能有本事有能力的大臣與他反而越走越遠,主動劃清界線。
再看小五,粗看,根本就不爭,甚至時不時跑到驪山或者廣成澤,裝可憐去。然而自己與妻子,皆感到小五帶來的壓力。
這些話不會說出來的,問道:“德兒,你前來有什麼事?”
“聽聞父皇生病,兒臣前來看望。”
“沒有大礙,秋天到來,受了一些風寒。”
“兒臣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父皇的病兒臣十分擔心,宮中的禦醫又束手無策,一直沒有替父皇根治。因此,因此”
“直說無妨。”
“昔日明崇儼替父皇醫治頗有成效,雖然他有重錯,可什麼還有父皇的身體來得重要?”
李治狐疑地看著李賢,他倒不相信小六會真的那麼孝順,倒是小五悖逆,還略略有一點兒。不過十分心動,小五教他練的那些個拳,也練了,身體似乎是充實了一些,可這個病依然沒有緩解。倒是明崇儼在皇宮那段時間,感到有明顯的好轉。但是當年明崇儼的事情很是轟動,自己始終不好意思開出這個口。
沉思了一下,說道:“難啊。”
“父皇,當年明崇儼雖犯了錯,可也貶了職,兒臣聽聞他在地方上頗有政績,已經改過自新。”
“不要說了,讓朕再考慮一下吧。”
李賢忽然頓悟,父親是想的,但開不了口啊。當真李賢資質與李威差很多,不差,差的是低估武則天的能量,以及磨練,一些後世的知識。立即告退,父親不好意思開口,自己就要讓大臣進諫,召明崇儼回來。此時父親生病,是一個好時機。
重陽節要到了,家家戶戶在準備。
野辭明月卻在練字,人回去了,聽到太子吩咐,舉家立即搬來鄯州。其實許多黨項人要內附,看到那些大大小小的城堡修建起來,也懂的,有了這些城堡做防線,呆在河湟就安全了。特別是九曲那些地方水草豐美,一個個都垂涎三尺。向李威請求,李威沒有同意,說了一句話,等戰事結束,除了屯田區外,會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案。
不是舍不得,黨項人在他計劃中是一個重要的棋子,可是獨山以南,除了黨項人,還有一些羌人,黨項人一撤離,難道再與這些羌人姻親拉攏?不能搬,最少要呆上五年八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