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心中好笑薛元超的小氣。
到汝州也不是很遠,父親這麼做的用意分明是象天下人顯示我身體還是好好的,不是戀權,才五十出頭的人,不能真讓我做太上皇養老吧?就這麼一點路,朝中所有諸臣分成兩派,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自己能做什麼?
不過父親想出去散散心,自己也正好。
先前登基時種種對自己多少有些幫助的,權利在掣肘,可自己許多事十分生疏,特別是處理奏折,有的是一些後世帶過來的見識,就象一個武林高手,內力深厚,然而拳腳生疏,隻會那麼一招黑虎掏心,再一招還是黑虎掏心,想管理一個國家,還是無數百姓在翹首以待之中管理的,還是遠遠不夠的。先處理一些小的朝政事務,是一個磨練積累的過程。
但數月下來,自己胃口也大了起來。
父親能出去遊山玩水,為什麼自己不能。於是說道:“父皇,若是你幸汝州,兒臣陪你一道前往。”
說得多好,外界傳言很多,可這一家三口一道出巡,也是一個榜樣,薛元超羞慚不能言。
是出去玩的,一大家子全部帶上,不僅是後宮,還有李顯李旭輪與李令月。全部走了,連同宰相與重臣們,隻好跟著跑,實際上為了昭顯這個身體骨,僅這次出巡,就花費無數。很是不值的。不過晚年的李治,已經不象早年那樣節約了。
李威認為不值,然而李治認為很值。
不僅是節約不如從前,從前對鬼神不是很相信,至少對小丸子不相信,但大病之後,不僅小丸子開始時不時吃一些,對鬼神十分迷戀了。到了汝州溫泉泡了一把澡,不管怎麼說,跟在父母身後,算是享清福了。若是自己獨行,怕人說閑話,不敢這樣做的。然後拜訪了處士田遊岩。
處士也就是隱士,獨自隱居,不求聞達於世的清高之輩。李威不是很喜歡,既然隱居,肯定不會為國家出力了,或者對政府不合作,不為己用,憑什麼喜歡?這個想法有些功利,是中國文化一個特色,隱士有時也為了國家與百姓,婉轉地提出一些有影響力的建議,然後功成弗居,沒世無聞。平時自己作風確實是清淡,無欲無求。所以司馬遷將伯夷列傳列為傳中第一,不但是司馬遷,每朝每代的帝王都十分注意他們言行,省怕他們瞧不起。
李治與武則天與田遊岩語談良久,李威沒有興趣,倒是很少說話。
接著又到逍遙穀拜訪了另一位高人,大師,上清茅山派第十一代宗師潘師正,九十六歲高齡了,身體仍然十分健康,鶴發童顏,神采飄逸。李治不稱為大師,而稱為神仙,親自將潘師正居住的嵩陽觀改為奉陽宮,撥出一批款子,修建了花園曲徑,又親自賜字。然後又讓武則天與李威共同參拜,他自己也行了參拜禮。
李威很有些暈,但怎麼辦呢?
但從心理學角度來分析,父親這樣做,不僅是信鬼神,也是對潘師正高壽的一種向往。
想到這裏,隱隱地替父親感到悲哀。
一家人在遊山玩水,又泡澡,又拜高人的,北方戰役終於正式拉開。
聽到了消息,阿史德溫博與阿史德奉職大驚失色,這是一萬名戰士,此次總共多少名戰士,一次就折騰完了,再也不敢打糧草主意了。不打主意,隻好安心地想對策。
商議結果決定還是依據黑山自保,避其鋒芒。
打消耗戰,能打就打,不能打退居黑山堅守。唐朝軍隊若是糧草支持不下去,士氣沮喪,再大舉殲滅。若是能堅持下去,自己主動退出陰山,往北方去,哪裏是我的家,我的家。還有不少是陰山南方的部族士兵,這個不管了,這些部族大多數首鼠兩端,還想做唐朝人的狗,讓他們繼續做吧。堅守到哪時候,唐朝即便有糧食,所剩也不會多,頂多處理一下南方各部族,能出擊到北方去?
想得似乎不錯的。
可是他們遇到了一個最難纏的對手。
其實他們這樣做,本來就已經錯了,戰略中一鼓作氣,或者背水一戰,皆是表示一種決心。這一守,士氣本來就不是很旺盛,結果變得更低落。可偏偏這二人沒有看出來。
唐軍一路北上,過了單於都護府,也就是阿史德氏老巢雲中古城(今內蒙古和林格爾西北土城子),原來名為雲中都督府,後來改為單於都護府的。但唐朝百姓嘴中還用著舊名字稱呼。不過此次單於都護府雖為阿史德氏老巢,卻一直沒有讓突厥人攻克下來。
到了日暮時分,開始安營紮寨,一個個帳蓬搭了起來,將士都挖好了一條壕溝,過了雲中古城,基本上都是突厥的百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得不做一些簡單的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