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好為難的。那個小女子有恩於你,可她的兒子也是你兒子,我們唐宗室子女。此次她來長安,對她說,仿照波斯例,給吐蕃獨立的政權軍權,但必須接受我們唐朝官員的節製,允許我們唐朝派出少量軍隊,進入邏些城。”
真是一個粗暴的主意,倒也符合母親的特性,李威有些苦笑的想。
“不要不忍心,想放在對等的國家地位,早遲必是仇人,你在位時也許會平安,後代還會繼續上演仇殺。隻有作為唐朝的屬國,接受唐朝的羈縻,才沒有矛盾存在。而且你們父子不相見了嗎?對等國,他一輩子永遠沒有辦法離開高原了。屬國,就可以來朝謹見。”
李威嘿然不語。
吐蕃不可能再讓它繼續獨立下去,關健是如何做好沒祿氏的思想工作。
隻好等沒祿氏到來,再想辦法吧。
估計此時沒祿氏也正在考慮。
離開大明宮,元旦將要到來,要搬家,還要忙著繼續為這一戰善後,母親慶壽的事,也要安排。家事國事,都頭大了。
地勢上的高撥,在這辰光裏就能看出來區別。太極宮瓦愣上的鋪著一層薄薄的積雪,大明宮卻在陽光照耀下,全部融化,除了背麵一些陰暗的角落外,紅色的瓦片全部露了出來。
可遙望著大明宮,上官婉兒愁眉苦臉的說:“陛下,臣妾不想搬。”
都到了這份上,還不情願。
不但是上官婉兒,歲數漸長,行事越見穩妥的狄蕙狄好姐妹,都不想搬家。
此時的狄氏姐妹,非同昔日,為皇帝生下數子不算,外麵還有狄仁傑這個強硬的娘家人。這十年中最風光的大臣,無疑是狄仁傑了。在內宮中,狄氏姐妹因為歲數大,行事穩重。卑賤的出身,使她們又能保持謙虛的態度,所以很有人氣。
看了看幾位妻妾,狄氏姐妹正閃鑠著最後的光澤,充滿了熟婦的風韻。最美麗的上官婉兒與韋月長大了,此時正值人生中最好的時光,美豔無比。鄭宮楚舉止富有大家風範,碧兒還是以前那樣子,一副小家碧玉的乖巧風情。楊敏與徐儷年齡也漸漸長了,但依然煥發著美麗。野辭明月與香黛是一個另類,一個是野性,一個是異國風情。
外麵人說,皇帝很苦啦,自古以來,就沒有這麼簡樸愛民的皇帝,若不是發動了許多場戰役,說不定以後他死去,那個仁的諡號,提前數百年就落到他身上了。
真如此?
作為一個小講師,麵對這樣的生活,還能不滿足嗎?
其實不能這樣比較,經過幾十年詭奇的經曆,政治的黑暗角逐,當真還是以前那個小講師麼?可前世的平民生活,讓他很容易滿足眼前的現狀。所以這一世,將幾個兒子先後,都趕了出去,體驗平民生活的艱難。
掃了掃,幾個女子眼中都有些擔心。
母親過去,給她們留下了巨大的陰影。摸了摸上官婉兒的頭說道:“這些年,你給了朕許多幫助,最難得的是你沒有什麼野心。”
“陛下,那是臣妾的榮幸。”
“不過你不用擔心,母親這些年性格也淡了。否則她也不會拿出大明宮的庫藏,替我渡過那個難關。”
這也有他的努力,若不是他這些年,孝道做得好,又主動說改年號,合家團聚的,武則天未必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這是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武則天不會明說,心高氣傲的她,做出這件事,已經算低頭低得不能再低。
“沒有了政治上的想法,你說我母親還能做什麼?若大的大明宮,也孤單,上了年齡,也會想一家的親情。”
豈止是內宮的幾個女子,每當老三老四一回京,李威就押著他們一道過去,可每一次交談了一會兒,立即撥腿就逃。總之,武則天這個母親做得很不成功,包括小妹在內,有的時候都有些怨言。
勸了大半天,最後才動身。
剛搬進大明宮沒有多久,沒祿氏就來了。
相對無言,顯然沒祿氏也沒有想好。
摸著她的頭發,李威有些心痛,道:“這些年,你最不易。”
自己與母親鬥智鬥法,手中掌控著最殘暴的力量,都感到筋疲力盡,況且沒祿氏。
“也熬過來了,不過也老了。”
“不老,你在我心中永遠美麗。”
“你在騙我,是想哄我開心,好向你讓步。”
“錯,我不逼你,讓你自己想,你終不是別人,自己後代的何去何從,民族命運的何去何從,會想得很細。”
“那你替我分析分析。”
正說著,內侍走了過來,道:“太後有請吐蕃讚蒙過去一敘。”
“知道了,”李威揮了揮手,讓他下去。
“你這個強勢的母親,為什麼要見我?”
李威將經過一說,好給她做一個思想準備。
“那你是怎麼想的?”
“這是底線,隻有這樣,後代才不會自相殘殺,你們民族也能依附在我們先進的文明上,順利的進行發展。還有正了名後,我也能實施一些措施,大臣與百姓不會反對。不過,我不會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