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在校園裏看上的沈灼,然後下了誘餌一步一步將沈灼從大學剛畢業就哄到了他身邊。

但對於沈灼來說——兩個人其實早就見過麵了。

在沈灼已經很久沒有去回想的記憶裏,他和蘇淨丞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也是一個下著大雨的夜晚。

母親離開後,除了那幾張從當鋪換來的鈔票和母親最後的一點存款,沈灼有的就隻剩下家裏的那間老房子。

幸虧他學習好,又從小就懂得省著花錢,東拚西湊勉勉強強從小學到了初中。

高中考了市裏最好的重點,終於有了獎學金,課餘時候打打零工,所有的錢都要省著花,一筆一筆賬記清楚,好歹將自己養活了起來。

和蘇淨丞的第一次見麵是他大二的時候輔導初高中生物理,一天晚上下課已經十點多了,他沒帶傘,幸好學生的家和學校不遠,他咬了咬牙,準備冒著雨快速跑回學校去。

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和過度疲勞,加上那天淋了大雨,在學校的最後一個十字路口過馬路的時候暈了過去。

那時候是紅燈,再加上雨天的深夜,斑馬線後就停了一輛車。

是一輛超跑,寶藍色,雖然沈灼不認識,但看上去就價值不菲。

倒下去的時候沈灼下意識的往車裏看了一眼,在緩慢轉動的雨刷器後他第一次看到了蘇淨丞——年輕,俊朗又帶著點傲氣的一張臉。

沈灼在暈過去還挺無奈的想:“完了,這不會認為我是碰瓷兒的吧……”

沒想到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護士見沈灼醒來便近來給他重新做了檢查,最後笑著道:“好了,大小夥子怎麼還會營養不良,回去好好補補啊。”

沈灼有些愣,他看了看四周的環境,下意識的開口問:“誰送我來的啊?”

“哎?好像說是一個司機送你過來的,你等等啊,”護士一時間也忘了具體的名字,走過去查了查記錄本,“哦,是一個位蘇先生的司機送你過來的,我們給你做完初步檢查後就走了。”

說著護士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拍了拍腦袋,又從病床旁邊的床頭櫃裏取了個信封出來:“那個司機說是蘇先生給你的,說讓你補補身子。”

兩千元。

沈灼至今都記得非常清楚。

對於蘇淨丞來說可能不過是一頓飯錢都不夠,但對於當時的大學生可以說是一筆巨款了。

也是那筆錢……將沈灼從每天隻能吃兩個饅頭就鹹菜,晚上再喝去食堂和一碗粥的日子裏解脫了出來,雖說還是吃的不好,但至少每天能吃一個蔬菜。

一個孩子從小孤苦伶仃的長大,除了兒時幫助過他的鄰居,沈灼感受到更深刻的是這個世界的另一麵。

他小學時候撿過垃圾和塑料瓶,初中的時候就幫別人發傳單,高中便能打點零工。

童工是很多老板不敢要的,敢要的老板多少有點背景,所以就算扣了沈灼的工資他也不敢說什麼。

在這麼多年以來,那是沈灼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陌生人的一點善意。

姑且稱之為善意吧。

很久之後,當他和蘇淨丞已經在一起好些年了之後。

有一天兩人宅在家裏,激烈運動後,沈灼趴在桌上看文件,蘇淨丞剛洗過澡,走進臥室將沈灼摟進了懷裏。

沈灼工作的時候一向不喜歡受幹擾,掙了掙也沒掙開,隻能由著蘇淨丞去了。

因為是做傳媒的,沈灼新聞APP的推送一直都是隨時開著的,此時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正是某個新聞APP推了一條關於碰瓷的新聞。

也許是場景突然的契合,沈灼微微頓了片刻,便將手機拿了過來,打開那條新聞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