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十分安靜,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寂靜了。
沈灼將窗簾拉好之後就轉身走了回來,站在蘇淨丞的病床旁,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勢俯視的看著床上的那個人。
病房內漆成淺粉色的牆壁上唯一的掛鍾搖動著秒針不知道走了多久,沈灼終於很輕的歎了口氣。
“進來之前我也以為我會有挺多話對你說。”
在略顯陰霾的蒼白色燈光中,沈灼的側臉顯得分外薄涼,他的脊背筆直,整個人都顯得瘦削且高挑。
他微微頓了片刻,像是有些無奈的接上了剛剛說了一半的話,“可是現在看著你,我發現真的沒有什麼可說的。”
這句話一說出口,連沈灼都像是兀自愣了片刻,好一會兒才緩慢極了的將嘴角挑了挑,露出一個很淺薄的笑容來。⊕思⊕兔⊕在⊕線⊕閱⊕讀⊕
床上的那個人還帶著厚重的呼吸麵罩,臉上身上皆是柏油路上的刮痕,左側的整個胳膊全部被固定起來,看上去格外可憐。
沈灼就這樣定定的看了蘇淨丞很久很久,然後他彎下\/身,似乎是為了讓那個人能更好地聽到,他特地往蘇淨丞的身邊湊了湊。
“在一起那麼久,說過那麼多話,好的壞的……蘇淨丞,現在我們終於無話可說了。”
沈灼像是真的沒有了任何可以值得說的東西,隻是很短的遲疑之後就重新站起了身,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防護隔離服,邁步向門口走去。
他的腳步依舊果斷而迅速,似乎根本沒有受到太多的影像,隻是在將手扶上門把的那一瞬間停頓了片刻,不知道為什麼又轉身看了一眼床上的蘇淨丞。
明晃晃的燈光照的沈灼有些眼暈,他隻能稍眯起眼,目光落在不知道哪裏。
隻是片刻,又收了回來。
“一命還一命。不管你是命大沒死,還是命和我一樣不好死了……”沈灼像是說給蘇淨丞聽,又像是僅僅說給自己聽,“不管你能不能醒過來,蘇淨丞,我們之間,都總算有了一個公平。”
病床上的人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不知道是哪裏抽了風,沈灼腦子一轉,卻突然想到,這好像是重生以來,蘇淨丞第一次沒有回應他。
而也許以後這個人都不會再給他任何回應。
如果今天晚上醒不過來,按照醫生的說法,也許他會一直這樣躺著,像個活死人一樣的躺著。
沈灼發現自己很難表現出自己現在的心情,他其實已經很久沒有將思緒放在蘇淨丞身上過了,無論任何事。
現在突然想起,在極為陌生的反應之後,他感到非常茫然。
甚至於就連在他走進蘇淨丞病房之前,他都沒有在自己的大腦裏設想過蘇淨丞的樣子。
那是和他記憶裏完全不一樣的樣子。
他曾經幻想過蘇淨丞落魄,卑微,也想過讓蘇淨丞去死。
但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蘇淨丞會這樣活不活死不死的,將亡未亡的躺在床上。
——這不應該是蘇淨丞的。
就算他死,也不應該是這樣的死法。
沈灼放在門把上的手突如其來的放了下來,他像是又想到了什麼似的,重新幾步又走回了病床邊上。
像是終於被點燃了一點點說話的欲\/望,沈灼挑著眉看了蘇淨丞半晌,最終還是開了口。
如果任何一個認識沈灼的人在這裏,那麼他們一定會發現現在這個開口說話的沈灼和他們印象裏的完全不一樣。
他們腦海裏的沈灼有多溫和,多親切,多平易近人多有禮……
現在的這個靠在蘇淨丞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