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方淮也像書裏所寫,早早地就清醒過來了。
隔板那邊的談話是他早就一清二楚的了,也沒什麼可細聽的,可是眼下這個狀況,該怎麼應對?
方淮手動了動,總算有些力氣了,他慢慢伸手向旁邊摸索過去,摸到一襲袖角,便知道是餘瀟。
那幾個魔修不把他兩個小孩子放在眼裏,因此也沒有費力用神識來查看,不知道他的小動作。
餘瀟還要好一會兒才醒來。
他該怎麼辦?一時疏忽,隻能麵對最棘手的問題。
魔修們談完便會來搜他和餘瀟的身,他要任由劇情發展嗎?他有脖子上這個玉牌,隻要待會亮出身份,他就能下車,或許往回趕,能及時叫來父母和師叔解救餘瀟。
方淮馬上把這個選擇否定了,他會這麼幹,難道書裏那個方淮不會嗎?這時候的方淮,對餘瀟也還沒有什麼惡意。
所以後來他父母和餘瀟的父母趕到,救了餘瀟的命,可是餘瀟臉上,卻留下那樣一道疤。
因為那道疤和母親魔女的身份,餘瀟整個少年時期都在嘲諷冷眼中度過,少有幾人會正眼看他。而方淮長袖善舞,在弟子間人緣極好。
方淮的母親和餘瀟的父親師姐弟倆自幼相伴,情逾骨肉。因此李持盈特意囑咐方淮照顧餘瀟,於是方淮便成了太白宮中唯一和餘瀟有來往的同輩。
餘瀟那時隻是孤僻,並沒有魔化,對這個唯一肯親近自己的師兄,還是抱有感激之心的。他卻不知道,偶爾和他說兩句話,照顧他一下,對方淮來說不過舉手之勞,但是在和這個容貌醜陋、不善交際的師弟的來往中,他看著對方驚人的修仙天賦,心裏的妒忌慢慢累積,最後竟變成一股恨意。
為什麼?這個餘瀟是魔女生的孽種,若不是母親和六師叔極力懇求外公,餘瀟一進碧山,便要被摧心堂長老斬於劍下。偏偏是這麼個人,竟成了同輩人中最有潛力的弟子,連外公都不吝對他的讚賞。
而他,母親當年踏入化神期時,九州驚動,各個門派都派人前來碧山賀喜外公,太白宮又添一位化神期以上的真人,有女如此,真是光耀門楣。
父親是千機閣紫微堂的堂主,雖然不過凝胎期修士,但器修是極稀有的血脈,即便修為境界略低,地位卻較之其他類修士更高。
這樣的父母,卻生出他這麼個靈根駁雜,苦練十年,連築基都過不去的兒子。
縱使他長袖善舞,外公亦不計他資質,讓他坐了首席真傳弟子的位子又如何?
他雖然眾星捧月,可那些夾槍帶棒的閑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為什麼,天道如此不公平,他傾盡全力都得不到的,別人卻是信手拈來——
想到書裏“方淮”的內心活動,方淮不禁眼角抽了兩下。和“方淮”想的恰好相反,身世離奇童年淒慘,那才是主角專用設定。至於仙二代之類,不是反派就是配角,再來就是醬油炮灰,給主角打臉裝【嗶——】用的。
千萬思緒掠過腦海。不過是呼吸之間,方淮心裏主意已定。
隻要能讓餘瀟下車,他被這些人帶去,憑他亮出身份跟他們周旋的時間,應該能夠到爹媽趕來救他。
方淮想著,抬手去摸脖頸間的玉牌,手卻有些僵硬。畢竟他不是作者,這點時間能不能掐準了,他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都死過一次的人了,怕什麼。方淮心道,便輕輕地,將那塊玉牌連帶著細銀鏈子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