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昱有點歉然,在桌子底下尋到了他的袖子,拉了一下:“送信這個活是最容易的,別的你讓我來做,我也做不來啊。”
白玉堂眼眸半闔,似在思考。
龐昱又扯了扯他的衣袖:“總不能你們都在忙活,就我一個無所事事,混吃混喝吧?”
白玉堂更加無奈了,按理說,小螃蟹確實是送信的最佳人選,除了他,找別人去他也不放心,就連王朝馬漢,他都嫌人家太過木訥,不夠機靈,光胡老爺那關就要耗不少時間。
更別說他們的身份能否得到欽差的重視了,認識他們的多半都是開封府的老熟人,要是換一個不認識他們的欽差,在身份的排查上又要耗時間,比不上安樂侯這塊“金字招牌”來得顯眼。
小侯爺這張令人見之難忘的臉,隻要是在京裏混個一年半載的,就難有不認識的。
王朝、馬漢接觸他們二人的時間不多,也沒發現桌子底下的暗潮洶湧,若是他們有機會向他們的兄弟張龍、趙虎打聽一番,斷然不會在小兩口的矛盾裏橫插一腳。
王朝道:“小侯爺一人前去還是有些危險,不如讓石嬌跟著去吧,她雖是一介女流,卻在寨子裏學了些拳腳功夫,比男子也不差。何況她就是本地人,對這一帶都熟悉,能為小侯爺帶路。”
他本意是好的,這樣一來,石嬌畢竟是女子,不適合披甲上陣去攻城,她又有心加入聲討襄陽王的行列,一心想要為死去的父兄報仇,讓她跟隨龐昱去送信,不比看著她去送死好多了嗎。
然而,王朝這話一說出口,就見龐昱和白玉堂兩人齊刷刷地朝他看了過來。
龐昱冷汗都要下來了,大哥不帶你這麼坑人的啊,陳州軟紅堂斑斑劣跡在前,他現如今哪兒還敢踏入女子方圓一丈的範圍內,更別說和女子單獨相處了!
白玉堂輕飄飄地看了眼臉色微白的龐昱,最後隻吐了一個字——“嗬。”
這一個字如一記重錘砸在龐昱心口,他連忙搖頭擺手:“不必了,這事我自己就能做好,要是你們真不放心,隨便派個男的來就行,姑娘家……畢竟不方便……”
白玉堂其實很想說,男的他也不放心。=思=兔=在=線=閱=讀=
不過他也算是看出來了,小螃蟹既無色心又無色膽,要是真和姑娘獨處,他隻會對姑娘敬而遠之,反倒是姑娘對小螃蟹有想法的可能性比較高。
至於男子……還是算了吧,小螃蟹衣著吃食都講究精細,哪怕條件不允許,白玉堂都沒讓龐昱吃過多少苦,換個大大咧咧的男子來,隻怕小螃蟹要受委屈。
他左思右想,竟然還是覺得石嬌更適合些。
這姑娘忍辱負重,背負血海深仇,隻想著如何手刃仇人,壓根不會想到男女之事上去。
不過雖然白玉堂同意了讓石嬌跟隨,卻連遲鈍的馬漢都看出來他的不情願。
“要不,還是我和小侯爺去吧……”馬漢囁嚅道。
王朝白了他一眼:“算了吧,你沒看出來麼,白少俠很不待見咱們這幾個大老爺們,生怕伺候不好小侯爺。”
馬漢一頭霧水:“啊?”
王朝遠遠看著仍在寨門前說話的兩人,困惑自語:“奇了怪了,白五爺和小侯爺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這個問題,王朝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索性丟開到一邊,轉而叮囑石嬌,一切以安樂侯為主,別得罪人家。
石嬌初時聽說龐昱的身份後還有些忐忑,襄陽離京城畢竟有些遠,龐昱這兩年又低調行事,還辦成了不少案子,故而沒多少人還記得龐昱從前的荒唐事。乍一聽到與自己同行的人是個侯爺,石姑娘心中不緊張才是怪了,她見過的達官貴人裏頭身份最高的就是襄陽王,對皇親國戚實在沒什麼好印象。
幸而短短一日相處下來,石嬌對龐昱的印象還不壞,這小侯爺平易近人,也不頤氣指使,除了有一點嬌生慣養外,實在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她之前在東寨裏做的就是丫鬟的活兒,對照顧小侯爺之事也沒什麼抵觸,反過來寬慰王朝:“王大哥,你放心吧,小侯爺就像我弟弟一樣,我會照顧好他,不讓他受苦的。”
王朝嘴裏發苦,卻沒法和石嬌明言,他還怕她對小侯爺照顧太過,反而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呢!
盡管王朝尚未意識到白、龐兩人的斷袖之情,卻本能地趨利避害起來了。
“送君一日,終須一別,行了,你回去吧!”龐昱這會兒都快走到山腳了,眼看襄陽城近在咫尺,他催促白玉堂道,“別說你還要跟著我進城啊!”
白玉堂有幾分不樂意:“你在趕我走?”
“冤枉啊,我真沒有!”龐昱臉上寫滿無辜,“可你不是還要練兵嗎,就這麼把個爛攤子丟給王朝馬漢了?”
白玉堂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烏眸裏翻湧著灼人的熱度:“早去早回,別讓我擔心。”
龐昱抿唇笑了:“自然,我也舍不得你呢。”
白玉堂替他將頰邊的碎發捋至而後,輕聲道:“一旦有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