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發現大理王時,老王爺正艱難地靠在石板床旁邊喘氣, 粗重的呼吸聲如同鐵匠在拉風箱,聽得人十分心酸。
或許身體已經快到極限, 石門打開後, 老王爺雖睜著眼,卻眼神渙散,見到世子也沒多大反應, 隻剩下呼吸的本能了。
“父王……對不起, 是我來遲了!”世子長歎一聲, 主動上前將老父抱起, 一路上小心照看,終於將人平安送回王府。
公孫先生第一時間便為老王爺做了詳細的診察,然而情況並不樂觀。
大理王還剩下一口氣, 能撐到他們發現暗室已經很不錯了,可說是生機渺茫。
公孫先生惋惜道:“在下醫術有限,以我的水平, 治好大理王的把握……恐怕連一成都不足。若是能將傳說中的孫神醫請來,或許王爺恢複的成算會更大些。”
隻可惜,孫神醫已在多年前就慘遭何總管的毒手,為了確保無人能解開他的毒-藥,何總管提前就殺了一批西南一帶醫術出色的大夫,孫神醫很不幸就是其中的一個。
世子卻搖了搖頭:“所謂神醫,多半是百姓口中流傳出來的誇張說法。公孫先生已經是我見過醫術最為高明的大夫了,就算旁的神醫來了,恐怕也不會好到哪裏去。父王身體的狀況究竟如何,我也心中有數,能救就救,讓他多活幾天也是賺了,我並不會為此介懷。再說,這一時間,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大夫了。”
公孫先生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鄭重點頭:“好,我必然全力而為。”
“有勞先生。”世子微微地笑了下。
大理王府上空籠罩的陰雲總算是被驅散,陰謀最終還是沒成,罪人也得以伏誅。
大理王被接回王府,何總管被淩遲處死,王妃也在公孫先生醫術的調理下漸漸地能睜開眼,保持小半個時辰的清醒了。
一切看似是皆大歡喜,龐昱心頭卻仍壓著一事。
那就是,麵具人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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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理王回府後,他們根據何總管的供詞鍥而不舍地找了半個月,仍是一無所獲。
直到某一日,他聽見兩個王府侍衛值班時的閑談。
侍衛甲道:“我聽說前幾日城中望族的一名耆老病逝了,特意打聽了一番,那就是當日咱們在集市口見到的耆老。你說奇不奇怪,我問過他們的家人,他們家人都說耆老病了七八年,整日臥床不起,不可能自己去集市口買東西!”
侍衛乙驚道:“不可能吧?是不是你認錯了人,我記得當日集市口那名耆老精神矍鑠,口齒伶俐,還幫著咱們世子說話呢!”
侍衛甲說:“我絕對沒有認錯,我在他們放在靈堂的棺材裏看見了耆老,就是那張臉!隻不過比集市口那日見到的病容更多點,瞧著確實是病了許久。”
侍衛乙道:“難不成這耆老還有雙生兄弟?或者他那日隻是精神頭好,瞞著家人偷偷出來的?”
“不知道。”侍衛甲搖搖頭說,“可能就如你說的那般,隻是耆老自己瞞著家人跑出來了吧。”
侍衛乙鬆了口氣:“嗐,剛才你說得那麼瘮人,好險把我嚇一跳!都說老人是越活越像小孩子的,沒準耆老也是這樣。”
侍衛甲也相信了這番解釋,和侍衛乙說起家中的老祖父,也是同樣令人頭疼。於是兩人便把話題越扯越遠,很快就把耆老的事情丟到一邊了。
龐昱偷偷聽完牆角,忍不住腳底有一股冷氣躥上心頭。
而後他又找人再三確認了一番,事實就如那名侍衛所說的,耆老七八年沒離開過床,根本不可能在半個月前出現在集市口。病中的老人神智都不清楚,哪又那個能力推斷出三公子是死於一條手帕?
龐昱是既後悔,又後怕。
後悔他沒有第一時間認出那個耆老就是麵具人假扮的,哪怕不是麵具人,也是他的同黨,隻要能抓住假耆老,他們至少就能知道麵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了!
而後怕,則是因為當時那亂糟糟的場麵,假耆老離他們那麼近,若是突然暴起動手,他們至少也會有人受傷,絕不可能全身而退。
那為什麼假耆老當時沒有動手呢?
龐昱百思不得其解,隻好將此事告訴了白玉堂。
白玉堂沉吟片刻,道:“既是要改為支持世子,那他就要確保此事順利進行,用耆老的身份給我們足夠的提示,挽回世子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至於在集市口動手,要是成功也罷,要是不成功,反而難以脫身,所以麵具人不會在那個時候動手。”
“可是……我還是想不通。”龐昱皺著眉道,“麵具人既然要支持世子,又為何最後讓何總管也暴露了呢,以何總管的身份,留在世子身邊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啊!”
白玉堂伸出一根食指抹平他眉間的皺紋:“沒事別老皺著眉,都要變成小老頭了。”
“你說正事。”龐昱瞪了他一眼。
“好,好,說正事。”白玉堂歎氣道,“他故意頂著一張足以以假亂真的臉在咱們麵前晃蕩,什麼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