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服,卻不是同一個人了。
當何烈闖入新房看見愛女的屍體並大聲質問狄青時,後者完全懵了。
一開始,狄青當真以為地上那姑娘就是刺客,因為她身上也有刀傷,就在差不多的位置。可是仵作驗屍後告訴他,那姑娘身體纖弱,可見是從未練過武功的,而且手上也沒有握刀握出來的繭子,是個千真萬確的千金小姐。
如此,案情對狄青十分不利,何尚書始終認定狄青是在撒謊,那天晚上根本沒有什麼刺客,他就是喝大了然後把新娘子一刀捅死了。
狄青險些被氣笑:“我在西北喝多少壇高粱酒都沒醉過,怎麼可能因為區區喜酒就喝大?分明是酒裏被人下了藥,那刺客好毒的連環計,從第一次刺殺開始便給我設了套,最後在新婚夜裏等著我!”
“可不是嘛,刺客若是殺了你,就可將殺人的罪名推到何姑娘身上,若是殺不成你,也可以殺了何姑娘給你栽贓罪名,當真是萬無一失的計策。”龐昱感慨道,“就是可惜了何姑娘……”
狄娘娘也用手帕按了按眼角:“何姑娘確實是個好姑娘,當初我一眼就相中了,將來必定是個賢妻良母,誰能想到……唉,可惜了,她和青兒有緣無分啊!”
狄青倒沒什麼可惜的情緒,雖說名義上是自己的妻子,但那不過是政治婚姻,他從很早的時候起就明白他的婚事不由自己做主,娶誰都是一樣娶,反正不影響他上陣殺敵就行。
思及此,狄青又看了一眼龐昱:真是羨慕這種遊手好閑的紈絝子弟,不但婚事可以自己做主,在家中還受盡寵愛,要什麼有什麼。
不像他,從小在八王爺府長大,三歲開蒙,六歲就開始研習兵書,不分寒暑日夜苦讀。縱然王爺夫婦把他當親兒子養,但那畢竟還是姐姐姐夫,不是親生爹娘,連撒嬌都要克製自己,不能太過。
所以幼時龐昱來挑釁他的那會兒,狄青把一腔憤憤不平都發泄在小螃蟹身上,下手特別狠,直把小屁孩揍得哇哇直哭,從此京中子弟們願意和他玩的人就更少了。
沒想到,如今他們都已長大,各走各的路,當年和他別了苗頭的家夥竟主動幫他查案。
狄青低笑一聲:“紈絝,也不可小瞧啊。”
“啊?你說什麼?”龐昱抬頭看他。
“沒事,看你的畫去。”狄青又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什麼毛病。”龐昱不理會他,又埋頭去研究狄青拿出來的那幅女刺客的畫像。
就連狄娘娘都說,女刺客和何金蓮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相貌,她手裏也拿著一幅何家小姐的畫像,兩相對比,除了神韻不同以外,五官基本一致。
“西夏當中也有人也會易容。”龐昱在旁邊道,“或許這名女刺客和我們此前追查的麵具人是一夥的,她所用的並非是她的真容,要是拿著畫像去找人,隻怕收效甚微,還得從其他方麵入手。”
狄青沉思良久,道:“我與那刺客交過三次手,對她的武功路數有所了解。龐昱,我將她的一些招式展示給你看,回頭你去跟展護衛說說,看他能不能從這些招式裏瞧出什麼來。”
龐昱心道,其實給白玉堂看也成啊,他還跟麵具人交過手呢!
由於狄青還在軟禁中,兵器都被收走了,他隻能讓龐昱從外頭撿根樹枝回來,用樹枝跟他比劃招式。
一盞茶過去,狄青瞪著茫然的龐昱:“看會了沒?”
“……沒。”
狄青又放慢了動作,如法炮製:“這次呢?”
“你劃拉得太快了,我跟不上你啊。”龐昱道。
狄青咬牙:“你怎麼就這麼笨啊!”
龐昱不甘示弱,瞪了回去:“你好好教,別用內力啊!你一運內力,我的眼睛就晃花了!”
“不帶內力我怎麼跟你比劃!招式都變樣子了!”
“不帶內力也可以啊,你就……手把手地教我吧,我就學個形兒,回頭讓他們自己推演去。”龐昱憋氣道。
“行吧,最後一次。”狄青沒好臉色道。
這一回手把手教,總算讓龐昱學了個大概,盡管和刺客的招式還有一點細微的差別,但總歸連招的精髓是學到了。
就是學招式的過程中,龐昱的衣裳不慎被樹枝劃破,隻好找人借了一套衣服穿。
狄青個頭比他高,骨架子比他大,他的衣服是穿不下的。後來還是狄娘娘從將軍府的侍衛中,找了個和龐昱個子差不多高的,跟他借了一套衣服來穿。
侍衛服一穿上身,就把狄娘娘逗笑了:“瞧著像個精神的小侍衛!”
狄青也湊趣道:“擱我軍營裏,還是個新兵蛋子呢。”
狄娘娘欣慰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剛來的時候狄青臉色還帶著鬱色,眼下則開朗了不少,若非有安樂侯跟她一塊來,恐怕弟弟還沒這麼快振作起來。
“小侯爺,今天真是多謝你了。”出了將軍府,狄娘娘坐在轎子裏,隔著簾子與走在一旁的龐昱道。
“沒什麼,我還要謝謝狄將軍,沒跟我計較龐迪的事情呢。”龐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