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赫利俄斯和塞勒涅的靈魂完全散去,身體化作塵埃飄往時空盡頭,我和阿波羅都沒有再與他們見麵。
見了又能怎樣呢?無法改變任何事,他們的生命已注定無可挽回。他們的消逝並不是我們的錯,我們沒有要求那種命運,不是嗎?
即使如此,心中愧疚感的滋生卻依然怎麼都阻止不了……一直到幾個千年之後,我才會真正明白,作為犧牲品的他們根本沒有太多選擇。
諸多神祗紛紛為我和阿波羅的繼任做著準備:繆斯們開始精心地錈寫著讚歌,赫斐斯托斯已著手重新裝飾日月車,美惠三女神興致勃勃地策劃著舞會,登門拜訪、贈禮者更是絡繹不絕,連母親都已經返回奧林匹斯山……
當然,也有許多人對此並不樂見,比如赫拉、波塞頓和蓋婭,前者一貫視我們如眼中釘,後者則仍對阿波羅屠殺皮同一事耿耿於懷,至於波塞頓則純粹出於政治上的考量;而更多的則是冷眼旁觀者,如得墨忒爾、厄裏斯、阿瑞斯和阿佛羅狄忒等……
除了即將失去兄姐的埃奧斯,沒有人為那兩個即將逝去的神祗表示一絲哀悼——奧林匹斯從不憐憫弱者!
應付不斷加速演變、竄升的力量便已耗盡我們的心力,於是不堪騷擾之下,我們選擇回到得洛斯島。
終於得了清靜,但力量脫變的過程卻越來越痛苦。
阿波羅的身體時常熱燙到幾乎燃燒的地步,不,他的確是在燃燒。整日整夜的,他將自己獨自一人關在空無一物的石屋中,遠離所有易燃物,有時連衣物都無法占身;我每次想靠近他時,也要費盡氣力,一不小心便會遍體鱗傷。我們都清楚那是無法掌控新生力量,導致能量四躥,敵我不分的結果。
而我也好不到哪裏去,始終渾身冰冷,雖然沒有力量控製上的麻煩,卻終日情緒陰晴不定,言行完全不受控製,甚至莫名其妙地襲擊阿波羅和近身的侍女們,分明是受月球周期影響,卻無力克服,又無法同步後造成的紊亂現象!
因為怕傷到對方,我們都努力在症狀發作時獨自一人躲起來;如此一來,我們雖然居於一處,卻有數日不曾見麵,而我們的時間卻所剩無幾……
若不能在赫利俄斯和塞勒涅完全消失之前順利駕馭神力、繼承神職,後果將不堪設想!
再次與普羅米修斯見麵時,我便是處在完全失控的狀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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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夜晚的月詭異地泛著紅光,身體深處翻騰叫囂著某些熟悉又陌生的渴望……焦躁不安的我,悄悄離開得洛斯島,獨自在大陸上毫無目的地遊蕩……
在小亞細亞半島臨黑海的某處山地,空氣中彌漫著的幾絲淡淡血腥之氣,居然給了我稍許平靜,於是隨著氣味我尋到一處背靠的山林的空地……
嗬,這算什麼情況?各路人馬都到齊了呢……
山洞獅、阿拉伯狼、人馬……當然還有人類,各據一方,互不相讓地對峙著。然而,比較吸引我的則是中間的那一堆“琳琅滿目”的屍體:一隻裏海虎、一匹人馬和幾個人類……
開始明白自己在尋找什麼了,是殺戮和鮮血!
對殺戮的渴望我是熟悉的,那是每次狩獵前都會有的澎湃激情;而對鮮血的向往……則是第一次,多麼陌生的感覺啊……但一點都不討厭。
意識到了我的降臨,那些生物們紛紛暫時收斂了彼此間的敵意,轉而向我恭敬地行禮……除了那些人類,他們依舊無比警戒的舉著武器,而在這中情況下,我必須說那其實是頗為明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