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1 / 3)

然而隨著國民黨戰場的失利,對國統區的政治控製也越來越嚴。樹大招風的廣大華行還是引起了各方敵特的注意。

一天深夜,楊延修得到消息說警察局要監視、偵察廣大華行。他立即向組織彙報,廣大支部連夜召開了緊急會議,分析情況,商量對策。大家心裏都很緊張,因為如果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後果將不堪設想。最後,他們認為敵人尚未摸清我方底細,沒有掌握有力的證據。因此要馬上了解對方的真實意圖,主動出擊,一定要保住黨的三線機構。

他們迅速通過國民政府和特務係統的上層關係,弄清了密令確係南京內政部發出,懷疑廣大華行私通“共匪”,要各地嚴查。於是,楊延修等人決定分頭行動,各個擊破。首先宴請陳果夫的親信,也是他們早就注意拉攏的“朋友”。讓這些人到處為自己“正名”,把與共產黨有染等等統統斥之為“造謠”、“誤會”。再利用敵人貪財如命的心理,請客送禮,終於使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後來陳果夫在密令上批示“撤銷此案”。

中統剛剛穩住,軍統又來挑釁。一個大頭目把楊延修“請”去,皮笑肉不笑地出示了國防部要查廣大華行的機密文件。

楊延修兩手一攤,拿出商人的派頭用無可奈何的語氣說:“老兄,我們生意人是隻管賺錢,不問政治的。去東北隻是為了大豆出口美國,那可是對本利呀!時局如此艱難,哪樣好做?你叫我們怎麼辦!”倒把對方問得一愣一愣的。繼而又大侃“生意經”,弄得特務也不禁怦然心動,竟躍躍欲試地也想入夥大撈一把。

1948年春天,經濟部又要查廣大華行私套外彙,倒賣黃金、美鈔的“不法行為”。為了保護組織和同誌,楊延修隻身冒險去與敵人談判。由於他的機警靈活、沉著應戰,最終將凶狠、狡猾的敵人製服。

在長期尖銳複雜的地下鬥爭環境中,楊延修始終堅貞不渝、遇險不驚、從容應變,很好地完成了各項任務,受到黨中央的嘉勉。

1949年初,隨著形勢急轉直下,人民解放軍即將推翻蔣家王朝,中央指示楊延修等同誌北上學習。楊延修把在公司的紅利、股份,包括他做民孚、民安等公司董事的投資、存款約10萬美金全部交給了黨,懷著終於回家了的歡快心情來到解放區。不久,即受命隨解放大軍一起接管上海。一直到現在,楊延修為新中國的建設與改革開放立下了不可磨滅的功勳。 25.為黨賺到12萬兩黃金—肖林

肖林(1914~2003年),原名肖本仁,重慶市江津人,詩人。1939年加入中國共產黨,與夫人王敏卿一道,奔走於重慶、江蘇、山東、安徽、上海等地,冒風險,鬥敵頑,克服重重困難,經營地下航線,秘密開展黨的地下經濟活動,為中共地下黨籌集經費。抗戰勝利後,於1946年8月轉戰上海,建立了黨的“地下金庫”,直至上海解放。肖林夫婦向中共中央上交資金約合黃金12萬兩,固定資產折價1000多萬美元,折合人民幣近1億元。

投身革命奉命“下海”

肖林是江津人,在12歲時在江津黑石山聚奎小學就讀,成績相當不錯。15歲時考入重慶求精中學,後因有“共黨嫌疑”被勒令退學,先後在合川、萬縣、瀘縣等地小學任教。

1936年進入重慶民生實業公司工作,同年在重慶參加救國會,並組織進步團體“人力社”,出版《人力周刊》,積極宣傳抗日。“肖林”便是他常用的筆名。1939年,這位“共產黨嫌疑”分子真的成了中共黨員。

1941年孟春3月的一天傍晚,中共川東地下黨特委書記廖誌高根據南方局的指示,帶了肖林到位於市區西北郊紅岩嘴的八路軍重慶辦事處,負責南方局經濟工作的辦事處處長錢之光熱情接待了他倆。

晚飯後,周恩來來到錢之光的辦公室兼臥室裏,經過錢之光的介紹後,周恩來開門見山地說:“皖南事變後,國民黨政府給我軍的撥款事實上已不能保證了。隨著物價上漲,開支不斷增加,為了適應持久抗戰的需要,開展地下經濟工作已是勢在必行。我們黨的活動,無論是公開的,還是秘密的,都要有一定的經費開支。經費來源不能光依賴撥款和支援,還得自己去開辟新路。我們這裏不能用延安的辦法開荒種地,也不能自己動手紡紗織布,而是要根據國民黨統治區的有利條件,開展我們所需要的經濟活動。”

周恩來對肖林說:“這種經濟活動,有公開的一麵,同一般工商業者一樣,合理合法,正當經營;又有秘密的一麵,資金來源和資金用途,是不公開的。做生意就是要賺錢,不要怕別人說你唯利是圖。你賺的錢不是為個人私利,而是為了黨的事業。黨在哪些地方要用錢,事先很難預料。所以隻能定個原則:什麼時候要,就什麼時候給;要多少,就給多少。即使不夠,也要想方設法湊足,決不能誤事。”

接受任務後的肖林,用很短的時間做好了各方麵的籌備工作。同年4月,一家名為“恒源字號”的商行在江津開張,肖林出任經理;重慶設立分號,宜昌附近的三鬥坪另設辦事處。其主要業務是經營土紗、食糖、植物油等商品。1944年,恒源字號發展為大生公司,經銷商品又增加了五金、木材、西藥等種類。

曾經活躍於重慶報刊上的肖林,一變而為專注於商貿市場的生意人,周圍的朋友很不理解,時常有些冷言冷語:“什麼不好幹,非要去幹投機買賣!”肖林聽了都一笑置之。

從1941年4月到1946年5月,整整五年多時間裏,1800多個日日夜夜,從“恒源字號”到“大生公司”,肖林和他夫人王敏卿兩位紅色商人,他們每天起早貪黑,辛苦經營,和當時陪都的眾多中小商人一樣,細心地操持著每一筆生意和買賣,“唯利是圖”,見錢就賺。有時候還鑽國民黨政府的空子,囤積居奇,買空賣空,打打擦邊球,發點國難財,盡最大可能地為黨組織賺錢。五年中,他們牢牢地記著周恩來給他們定下的原則,從沒有誤過一次事。

急赴上海暗運黃金

抗日戰爭勝利之後,國民黨政府1946年將首都遷回南京。周恩來等領導同誌商議決定,把公司辦到上海去,由肖林和王敏卿負責。形勢雖有變化,但地下經濟工作的原則不變:“一是要賺錢,二是隨要隨付。”

肖林到上海,通過四川同鄉的介紹,在富川商號珍珠泉浴室樓上的富川商行租住了房子,作為新的貿易公司的營業處。公司取名為“華益”,寓意“為了中華民族的利益”。華益公司辦妥手續,取得合法經營權,於1946年8月正式開業。總公司設在上海,肖林任經理,重慶設分公司,王敏卿任經理。而後又在青島、徐州、蚌埠等地設立了分支機構。同年10月,王敏卿也來到上海,協助肖林工作。

華益公司一開張,便從上海采購了大批日用工業品,由民生公司的輪船運往重慶,批發給當地的百貨商店,獲利頗多。

山東解放區也在上海設有隱蔽的經濟機構,將山東運來的花生油、粉絲、水果等委托十六鋪地貨行出售,然後買回解放區需要的布匹、藥品等物資。而隨船運到上海的黃金、美鈔和一部分法幣,悄悄轉送華益公司,由肖林負責處理。

國共爆發內戰之後,中共代表團1947年3月從上海撤退時,尚有三千多兩黃金來不及轉移。當時國民黨軍警已進駐周公館,為了不讓敵特發現這批黃金,身兼財務委員會書記的董必武當即決定,辦事處成員每人套上馬夾和腰袋,內裝金條若幹,隨身帶走。已過花甲之年的董必武腰間也裹上了沉甸甸的金條。

中共奪取上海之時,華益等地下經濟機構宣告結束,向中共中央上交的資金約合黃金12萬兩,其他固定資產折價一千萬美元。

擴大經營巧尋庇護

1946年,駐守青島的國民黨第八軍軍長李彌開了一家貿易公司,取名“中興”。他選了自己前妻的表弟王肇昌出任經理。說來也巧,這個來自重慶的王肇昌,正是肖林的大舅子、王敏卿的哥哥。

聽說王敏卿和丈夫也在上海開公司,為了生意上的事情,王肇昌專程趕赴上海,提出與華益公司聯手合作,販運山東的棉紗到上海拋售。肖林夫婦欣然同意,他們正需要利用這家有著軍方背景的特殊公司。於是,“華益”在青島設了分公司,王肇昌兼任經理,“中興”也在上海設立了分公司,肖林兼任經理。從此,華益公司與山東的業務往來,都變得出人意料地順利。可以說,正是這個國民黨將領無意中作了華益公司的“保護傘”。

中興公司當然是個“官倒”公司。原來李彌在青島負責接收日偽財產時,撈了一把,用這筆資金開了中興公司。他是當地駐軍,什麼辦法沒有?他們可以用很低的官價從中紡公司購進棉紗,然後委托“華益”在上海按市價出售,這一進一出的差價至少有30%~40%。得到的利潤,雙方按投資比例分成,當時棉紗價格不斷上漲,錢真是賺了不少。

中興公司運往上海的棉紗是通過水路運輸的。有一次,貨物還未上船,就被青島國民黨政府扣留了,理由是發現有“投機倒把”嫌疑。王肇昌趕緊去找李彌,結果由當地駐軍出麵交涉,很快便解禁放行。從此以後,凡“中興”運往上海的貨物再也沒有遇到麻煩。

巧設密碼支持革命

華益公司開業後,肖林曾多次赴南京與錢之光會晤。錢之光告訴肖林,他已指派周公館的劉恕負責與肖林聯絡。劉恕是中共中央南京局財政委員會秘書長,公開身份則是中共代表團駐上海辦事處(亦稱周公館)的會計。

1947年,國民黨淞滬警備司令部限令中共駐滬人員於3月5日前撤離,馬思南路已被軍警封鎖,周公館對外聯係全部中斷!

8月,劉恕通知肖林到香港會麵。兩人在一起精心編製了一套密碼。用這套密碼發報,可以通過郵電局傳送,表麵看起來與普通電報無異,實際上裏麵藏著不少暗號。

提取錢款的指令,有許多是從香港直接發出,用的就是那套隻有肖林、劉恕才能看懂的密碼。一接到這類特殊電報,就要按照指定地點,將錢款或支票如數送去,不能稍有失誤。神秘的送款人,往往是一位衣飾華麗的婦女,身後跟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這就是肖林的妻子王敏卿和公司的年輕會計王鳳祥。

華益公司賺來的錢,都用在哪些方麵呢?撫恤眾多烈士的家屬,補助生活困難的黨員家庭,對一些處境窘迫的知名人士,也要給予照顧。1948年下半年起,隨著解放戰爭的迅猛進展,中共中央已在籌備建國事宜。不斷有民主人士從上海啟程,轉道香港,秘密前往大連,最後抵達解放了的北平。這一筆又一筆路費,都要由黨的地下金庫來支付。

1948年2月2日,上海申新第九棉紡織廠工人罷工,國民黨政府出動大批軍警進行鎮壓,打死3名女工,重傷40多人,造成了震驚全市的“申九二-二慘案”。劉曉神情嚴肅地找到肖林,要他拿出一筆款子,緊急援助正在鬥爭第一線的罷工工人。肖林當即開出一張3億元法幣的支票,交給了劉曉。

1949年,隨著北方各大城市的相繼解放,中共的經濟來源有了更多的保障,華益公司的使命已經完成。設在青島、徐州、蚌埠等地的分支機構先後撤銷,上海除留下少量供日常開支的經費外,所有流動資金全都調往了香港中共掌握的華潤公司。

1949年5月27日,上海解放後,肖林進入上海市軍管會輕工業處,奉命接管國民黨辦的中紡公司,開始了保衛、建設新生政權的艱巨鬥爭。此後,肖林夫婦一直在上海工作,直到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