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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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隊的班房裏。

丁協衛兩腿平放在板凳上,抱著膀靠著桌子,正在睡覺。

一旁,一名保安不敢打擾的樣子,輕拿輕放著茶壺茶碗,喝著水。

保安隊的大門口。

杜保長狠打著毛驢,直接地衝進保安隊,嘴裏嚷著:“……不得了啦,不得了啦,出了大事情啦,出了大事情啦……”

站崗的保安猝不及防,被杜保長的毛驢掠過,被帶得禁不住轉了一個圈,手裏擺弄著槍,望著杜保長的背影道:“嗨!……你姥姥的。……幹啥呢?”

遠處,杜保長已經從驢背上跳下來,剛想向著一幢房子跑去,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腳,一個前趴子摔在地上。

杜保長也顧不得疼痛,緊著就想爬起來;“撲撲”地吹著進了嘴裏的土,又吹起地上的土,噴了滿臉都是。

但是,杜保長依然顧不了這些,跟頭趔趄地爬起來,又跟頭把式地跑進了房子裏去:“不……不得了啦……”

“哎!……你姥姥的,到底是誰兒又殺了誰兒啦,俺問你呢?”站崗的保安仍然衝著杜保長的背影問著。

“不……不得了啦,出了大……大事情啦!”杜保長根本就沒有聽見站崗的保安的話,“咚”地撞開房門,闖了進到班房裏。

喝水的保安茶碗被驚得掉落在桌子上。

丁協衛打了個激靈,一下子從板凳上掉在地上,趕忙的爬起來,抓了槍道:“就就就……喊啥呢?……你媽了個巴子的,報喪呢?”

杜保長站穩了腳:“不不不……不得了啦,出了大……事情啦!”

“啥事兒啊?……你媽了個巴子的,歇一會兒也不讓人安省兒!”丁協衛若無其事地又在板凳上坐下來。

喝水的保安站起來:“俺說杜大爺你也是,就啥事兒呢,也值得你恁麼的驚慌?……說吧,是誰兒家的又被殺死啦?”

杜保長:“哪兒、哪兒啊?哪就有恁麼多的人好死!是……發現了……金子啦!”

喝水的保安:“金子?”

“你說啥?”丁協衛又從板凳上掉到地上,坐在地上直愣愣地看著杜保長。

杜保長:“是、是……金子!”

“擱哪兒?”丁協衛趕忙爬起來。

杜保長:“擱、擱……就擱俺們……金溝村。”

丁協衛打了杜保長一脖溜子:“你他媽了巴子的說的屁話!俺還不知道是擱你們金溝村?……俺是問你是擱溝兒裏,還是擱井裏?”

“就擱山上。”杜保長整理著頭發道。

丁協衛怔住一會兒,突然一激靈,道:“集、集合!……馬上的,全部的,集、集合!集合!”

“是是……是!”喝水的保安也愣了一會兒,又趕緊的立正,完後向著外麵跑了去。

丁協衛:“你你……你等著,……啊不,你就也跟著俺去,報告梁隊長!”

丁協衛慌張地向外走去。

杜保長跟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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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山鎮的街道上也亂了套。

“金子,金子,金溝村發現了金子!”有人轟嚷著。

挑筐的,挑擔的,扛著扁擔綁繩的,都在相互打聽著,有的在來回地奔跑著。

保安隊的列隊,帶著長短不一的武器,跑步過去。更激起了鎮子上的騷動。

日軍軍營前。

站崗的日本兵發現了鎮子上的騷動,頓時緊張起來。

一名日本兵端起大槍,頂上子彈,朝著天空打了一槍。

“砰”的槍聲,讓鎮子上愈發混亂。

軍營裏,日本兵紛紛地湧來,用杆子在軍營門口攔起一道防線,紛紛在上麵架起了槍,如臨大敵。

軍營裏麵,竹內、團山和翻譯官緊著走來。

竹內用日語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

剛才站崗的一名日本兵立正,用日語報告道:“報告大尉,中國人的,發生騷動!”

竹內用日語道:“鎮壓的準備!”

“哈依!”團山“啪”地一個立正,又朝裏麵揮了下手。

裏麵又出來一些日本兵,也把槍架在杆子搭起的防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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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

保安隊的二十幾個人,列著雙行的隊伍,全副武裝,帶著長短不一的家夥,整齊劃一地向前跑著。

梁大磕巴騎著毛驢,緊跟在後麵。

再後麵,杜保長騎著毛驢,不緊不慢地走上來。

“快一點兒,快一點兒!他媽了個巴子的,都快一點兒!”丁協衛扶著自行車,在一旁指揮著。看見杜保長不緊不慢地走來,丁協衛立好自行車,走過去,抬腳踢了驢大腿一腳:“……你他媽了個巴子的,玩兒呢?……也快一點兒,跟上去。”

毛驢一下子竄出去,杜保長被顛得前仰後合:“噯噯,噯……”

看著隊伍走遠了,丁協衛也跑到自行車前,騎上去,彎腰使勁地蹬著,追上去。

遠遠的,一群提鎬拿鍁挎筐拎著袋子的,呼呼啦啦地向前跑著,霎時,超過了保安隊的,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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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軍營前。

日本兵如臨大敵地把守在軍營的門口。

軍營的警戒線外,不時的有一些拿著鍬鎬的人跑過去。

有的還邊跑邊喊叫著:“哥,你也快一點兒啊,哥;去晚啦,就沒啦!”

另有人揚著手向後招呼道:“金子,金子,金溝村果然有金子,連保安隊的都去搶啦,快走啊!”

竹內摸著腰間的手槍,扭頭衝著翻譯官用日語道:“他們的,喊什麼的?”

翻譯官正在發愣,顯然是不肯說出真相,用日語回答道:“哦,我、我……我沒有聽見,沒聽清楚。”

團山在一旁忽然用日語道:“什麼金子的有?”

竹內立即就火了,薅住了翻譯官的衣領,用日語道:“你的,不說真話的?”

翻譯官吃了一驚,忘了說日語,用中文道:“我,我我……真的是沒有聽清楚!”

竹內又用日語道:“八嘎!……你的,良心的大大的壞啦壞啦地!”

翻譯官這才用日語道:“我,我我……剛才真是沒有聽清楚,太君。……他們,他們好像是嚷……金子,金子……”

竹內鬆開翻譯官,一揮手,用日語道:“統統的集合!跟上保安隊的!”

日本兵立即收了槍,集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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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俊家的院子裏。

葫蘆家的站在穿堂屋子前,踮著腳尖朝著院牆外望著。

山菊站在正房的門口,垂手呆立著,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楊俊家的正房西屋裏。

楊福頭跪在炕上裝著公雞的大筐旁,眨著眼睛看著依著炕沿站著的周鳳蘭。

楊大妮站在地上,也看著周鳳蘭。

周鳳蘭懊悔不堪地用手帕擦著鼻子的下方,眼裏有淚花瀅出。

楊福頭跪著,蹭到炕沿前,拉了拉周鳳蘭的衣服,噥嘰道:“嫂子,咱……還哄公雞玩兒嗎,嫂子?”

楊大妮:“福頭!……你自格兒玩兒去。……你嫂子就哪還有心思?”

“唉!”周鳳蘭歎了口氣,脫鞋上了炕,又道:“也是都怨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要是當初就把地給收回來,也許就不會是這樣了吧?……現在,再沒有辦法了,也隻好由著他去吧!”

楊大妮也挨著炕沿坐下,道:“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俺爹……他當初咋也不和咱知會一聲呢?”

周鳳蘭:“你也不能這麼說,姐姐。……那是咱爹也想守住這個秘密,可沒承想,張家的哥幾個等不及,就先害了他。……現在,還不知道又要害多少人呢?!”

“張家的,也真是該死!”楊大妮站起來,跺了下腳。

“算啦吧,也隻好……聽天由命了!”周鳳蘭仰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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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山遍野的人,都在蜂擁著向山洞裏擠著。

一些人還四處追著,打起了架。

不遠處,保安隊急急的跑了上來。

有人忽然扯著嗓子喊了一聲:“保安隊的來啦!……快跑啊!”